然,岳氏一族归乡途中偶遇强盗,满门二十八人,无一活口。圣人悲痛万分,使礼部送恩师尸身还乡,叶落归根。
又三日,元芜、李滨以杀人定罪,斩立决。御史大夫申孟御下不严、知而不报,革职流放瀛洲。以吏部考功郎中李俭为首八人,杖责五十,革职充军。
是夜。
白蘋阁内。
媱嫦倚在窗边,望着漫天白雪,随手把空了的酒坛丢到一旁。
酒坛滴溜溜的打着滚儿,直到被一人的脚拦住去路。
程聿闻着充盈了整间屋子的羌余奶酒的香甜味,眉头轻皱。
他清了清嗓子,问她:“醉了吗?”
媱嫦转回头,眼底有些红。
“夜半闯人闺阁,司丞孟浪了。”
她的脸颊微红,额角搭在手臂上,显然已不胜酒力。
程聿轻叹口气,弯腰把酒坛扶正放好,这才走到她身旁。
“宋秋备了些纸钱,你若没醉,可拿我的银鱼袋出城去给宁昌扫墓,若有人问起,你只说我让你去查些事情便是。”
他说着,把手里捏着的银鱼袋递向她。
程聿的手修长干净,掌心纹路细密交错,乱得很。
媱嫦抬头看着他,眼眸眨动的速度都比往日慢了许多。
“为何帮我?”
她问。
“瞧你这般模样,总有些不舍。”
他答。
这三天,她推说那日受了凉闭门不出,白日里总是睡着,每当夜色降临,她便悄无声息的离开去买酒,回来再买醉。
宋秋与他说过,被他压下来了。
他知她在想什么,也知道她不能光明正大的去给宁昌吊唁的缘故。
每每瞧见她白日里还做出一副没事人的模样……
他便做了他也不该做的事。
媱嫦抬起手,却不是接过他的银鱼袋,而是把他递到自己面前的手推了回去。
她喝得醉了,头有些沉,随意搭在了墙上。
“我无事,也无需出城,司丞早些休息,我明日就好了。”
她的发丝软软的搭在眼尾,给他们的对视间添了分阻碍。
程聿没走,仍旧看着她。
媱嫦的嘴角向上扬着,她盯着程聿的双眸,突然问道:“程聿,总见你把玩佛珠,你真觉得佛能度人吗?”
她的眼睛很黑,很亮。
她就那么望着他,好似卸下了全部防备,又好像个迷路的孩子,不知下一步该走向何方。
程聿沉吟片刻,缓缓抬起手搭在她的头顶,还安抚似的轻轻揉了两下。
“我若得度,必来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