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一切还是那么的亲切,就仿佛程光还矫情的坐在里面,文秀看着门口,就仿佛看到程光在见到自己后露出一个带着三分疏远、四分亲切、三分客气的笑意一样。
只是,门帘推开,进来的不是亲切的灰色军服,而是刺目的屎黄色。
“程夫人,在这里,你应该别有体会吧?”山本挤出笑容,看着文秀说。
文秀吐了山本一口,带着不屑说:“小鬼子,少在俺跟前装模作样了,你们日本鬼子什么德行俺还能不知道?”
“程夫人真是直爽!”山本假惺惺的笑着,却掩饰不了眼睛中那浓浓的恶意,他说:“我想这样的局面是程夫人也不愿意见到的吧?对于程光先生,鄙人是充满了敬意,他是我见过将特种作战玩的最出神入化的人,包括我那德国老师,都比不过他!”
“尽管我在程光先生跟前吃了不小的亏,但我认为,这个世上没有忘不了的仇恨,我很想和程光先生相逢一笑泯恩仇!不知道程夫人可否满足鄙人这个愿望?”
“相逢一笑泯恩仇?”文秀笑了起来,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她说:“知道吗?俺以前问俺男人,这以后啊,中国和日本会不会放下仇恨,你知道俺男人怎么说的吗?”
“哦?程先生是何高见?”山本来了兴趣。
文秀想起程光当时的表情和动作,模仿着说:
“这是一份铭刻在一个国家所有人灵魂中的仇恨!或许有一部分的人会在时间的洗礼下,遗忘掉先辈的仇恨,但一个民族、一个国家,却永远不会忘记这样的仇恨!或许会因为种种的原因,将这份仇恨埋藏起来,但永远不会有人忘记!永远会有人记得!只是……我们不能像野兽那样报复过去!但这份仇恨和记忆,却会一直传承下去!直到我们成为日本的保护国。”
山本看着、听着文秀刻意的模仿,他知道文秀模仿不出来程光的那股精气神,但他从这段话中,却听出了浓浓的骄傲和坚定。
而从这段话中,山本也确定眼前这个女人不会配合自己。
“既然程夫人这般的坚定,那……”带着残忍的笑,山本继续说:“那就请程夫人稍待,我想,你会在生命最后的时间里,看到一个让你倍感有趣的画面。”
“你想拿俺威胁程光?”文秀笑了起来:“俺倒要看看,你们这些小日本,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山本懒得在和文秀纠缠,冷笑一声掀开门帘离开,他停在了院内,遥望着吞没了世界的黑暗,低声用日语说:“程光,你赢了……但……你又输了!”
屋内,文秀看着装着自己嫁妆的箱子,露出了笑颜。
她想起那个在酒店中睡在地上的人,想起了那个面对着所有的战士,笔直着身躯冷酷的想是魔鬼,却以身作则让所有战士敬佩爱戴的男人。
她慢慢的呆了,她很想一直这么幸福下去,为他生儿育女,在后方为他赶制军服、鞋子,听着他不断打了胜仗的消息。
可残酷的现实却将这一切,用一刀将其分成了梦境和真实。
文秀慢慢从脑海中的美梦中清醒,她想:俺赵文秀,不能成为程光的累赘。
再一次留恋的看了眼这间屋子,这间本应该是他们洞房的屋子,文秀的目光慢慢的坚定了下来,终于,她鼓足了气力,撞向了墙壁。
嘭
低沉的碰撞声后,血流如注,文秀想:我会这么死去吧……
碰撞声惊动了外面的山本,山本疾步进来,看到撞在墙壁上的文秀后,露出一丝奇怪的笑,他说:“我做过实验,很多人在不借助外力的情况下自己撞在墙上,都没有死掉。”
很残酷但确实是事实的一段话,因为很多很多的战俘,不愿意让鬼子继续折磨自己,想一头撞死了却自己悲惨的生命,但九成九的人,都没有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