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福开口奏道“奴才以为,东征部队在凤城应留有重兵防守,与连山关互相呼应。而对于敌人踞守的城池,若防守严密,便绕而不攻。若敌出击,便正可消灭其于野外。”
李永芳也表示赞同,奏道“臣附议。”
其实,发动这次辽东作战,除了多尔衮想要一场胜利增加威望以外,对于建虏的长期坚持,也是相当重要。
今年的收成算是不错,但经历了遵化惨败和建州大败,在兵力和人口上都损失严重。
如果想要维持战线,与越来越强大的东江军对峙,就需要保持相当数量的兵力。
而兵力不能削减,且要维持备战的状态,就意味着劳力的大幅减少。无人耕种生产的话,建虏不战自败。
正因为如此,李永芳、希福等人才同意进攻辽东的作战计划。如果能掳掠数万人口,弥补建州之败的损失,才能够维持一支相当数量的常备军。
战略上的被动,整体实力上的衰弱,在表面上,或是外人可能看得不是那么清楚。也只有自己才明白,处处捉襟见肘,处处难以支应。
或许,最了解自己的就是敌人,就是对手。
多尔衮时时会这样想,自从东江镇公开宣称“三年平辽”之后,他就更震惊对手的洞悉和判断力。
如果颓势难挽,面对敌人的不断压缩推进,多尔衮确信是很难坚持三年的,尽管他平常都表现得镇定自若、信心满满。
“既然没有意见,那便如此布置,按期发动吧”多尔衮面色严肃地说道“如今的形势,尔等都很清楚。不战就是坐以待毙,若是再败,更加不堪设想。”
众人躬身施礼,纷纷退了出去。
多尔衮收起了那副人前的姿态,向后靠进椅子,微闭上眼睛,长长地叹了口气。
如今的形势,比老奴刚死、皇太极初继位时还要难过,甚至可以说是最危机的时期。
那个时候,不过是四方封锁、物资贵乏。但不管是辽西的明军,还是僻处海岛的东江镇,抑或是朝鲜和察哈尔部,都没有发起主动进攻的实力。
也正因如此,皇太极才能先击察哈尔,再征朝鲜,打破四方封锁的困局。
在多尔衮看来,他会比皇太极做得更好,因为这些都没有太大的难度。甚至于,在征伐朝鲜的时候,还遭到了东江镇的奋力抵抗,损失不小。
但现在,多尔衮面临的是地狱难度的困难,只是东江镇,已经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尽管林丹汗再次被他派出精骑逐出故地,但作用极其有限。察哈尔部依然在蓟镇、宣大边外活动,依旧能封锁后金与明国走私商人的联系。
至于朝鲜,虽然还未撕毁盟约,但在实际上,已经断绝了通商,使得建虏获取物资的渠道几乎完全断绝。
嗯,还有一条渠道能够获得象丝绸、棉布之类的商货,那就是通过蒙古人与东江镇的马市交易。
多尔衮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但却没有加以制止。因为,他们也能从中得到些物资。
只不过,东江镇这边限制得很严,后金从中得到的并不多。但少归少,总比没有强。
多尔衮也知道这是饮鸠止渴,相比于丝绸棉布,战马牲畜对于东江军的实力更有提升作用,更有战略价值。
但他也知道,不仅后金需要这些物资,蒙古人也需要。如果强行禁止,势必引起蒙古人的不满。
再说,想禁止也很难。盘锦不行,还有锦州。沿海那么长,东江镇总能找到与蒙古人交易的地点。到那个时候,后金想从中分润,都不可能了。
轻抚着额头,多尔衮感觉压力重重,直觉得前途暗澹,可冥思苦想,却又找不到解决之道。
就现在而言,东江镇即便是得不到明廷的支持,也能长期与建虏抗衡,并占据上风。
所以,除非是东江军内乱,或者起了异心,不想与建虏死战到底。就象李成梁那样,养寇自重,才可能减轻对后金的压力。
但现在看起来,东江镇根本没有这样做的迹象。特别是后金与毛文龙、郭大靖等东江诸将的仇恨,那可不是能够轻易化解的。
“事在人为,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多尔衮睁开了眼睛,觉得不管什么办法,只要有一线希望,都不妨去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