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经变成了尸体,可眼睛似乎还大瞪着,手里还握着把斧头,另一只手向前伸着,似乎要抓住什么。
吴兴柱不敢再看,不敢再走,缩回自家院中,蹲在院门后,似乎这里是唯一安全的所在。
好半晌,他捂着脸,声音由小到大,呜呜地哭了起来。
沉重的铁锚落入海中,迅速下沉,把海船牢牢锚住,立时使船只稳定了很多。
郭大靖立于船头,长长地吐出一口长气,化作眼前消逝的白雾。
京畿大地,百年后再次被敌,成千上万的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京师臣民也在恐慌和惊惶中度日如年。
郭大靖的目光由远而近,投注在如林的桅樯,以及来往穿梭的登陆船只上。
一百多艘舰船,在秦皇岛港外的海面,黑压压的一大片。有如压顶的乌云,给人一种难以形容的威压之势。
十一月二十二日,就在建虏兵临京师两天后,跨海远袭的东江军,终于抵达了秦皇岛,展开了已经准备一年多的“勤王”战役。
张焘站在郭大靖身旁,望着这幅壮丽的场面,也不禁心旌摇动,感慨地长出了一口气,“雄师越大海,建虏难阻攻。”
郭大靖呵呵一笑,看了张焘一眼,调侃道“张兄还会吟诗,令人钦佩。”
张焘哈哈笑着,摆了摆手,说道“有感而发,两句顺口溜,哪算什么诗啊”
郭大靖说道“就是有感而发,才最能触动人心。比那些无病呻吟的酸诗,强得太多。”
伸手向着陆地指了指,郭大靖豪情迸射,“茫茫大海难阻我雄师,区区建虏也定让他灰飞烟灭。”
“建虏狂妄,败局已定。”张焘知道作战计划,认为东江军跨海突袭,正中建虏的要害,后路被断已经是必然。
而导致此局面的,正是建虏的狂妄,皇太极的误判。或者说,是郭大靖料敌于先,充分准备后的致命一击。
皇太极入关之后只攻略了遵化和三屯营两个相互依托的军事重镇,因为这是他出关之时必经之路。
从地图上看,蓟州和通州也是他出关必经之路,如果明军在蓟州和通州布下重兵,建虏一样有被切断后路的危险。
但皇太极有着自己的分析判断,并对己军有着充分的自信。
首先,建虏入关的兵力有限,且善攻不善守,分兵守御,对建虏十分不利。
其次,皇太极篾视内地明军的战力,认为攻取蓟州和通州并不困难,什么时候想攻都可以,并不急于一时。
最后一点,皇太极率军长驱直入,迫使各路明军为勤王而退守京师,也保证了京畿明军没有足够的力量去抄袭其后路。
而在撤退的时候,皇太极相信明军是巴不得他们赶紧走,应该是蹑尾欢送,而不是迎头拦截。
历史上的事实便是如此,建虏入关肆虐四月之久,带着劫掠到的大量人口牲畜粮食钱财,从容出关。
甚至于,远在沈阳的阿敏也被钱财所引诱,跑来想捞一把。却被皇太极派遣,守卫永平等四城。
建虏主力退去,皇太极还派少量人马占据着永平四城,想着作为下次入关劫掠的接应和基地,对明军的轻视和羞辱简直是到了极点。
如果没有郭大靖,历史就要重演。可惜,从现在开始,历史演出的剧本变了,改了。
遵化、三屯营,以及那些望风而降的石门驿、马兰峪、罗文峪、汉儿庄、郭家峪、洪山口、潘家口等地,都将是郭大靖派军攻掠收复的地方。
决战之地,依然是在遵化,那里既是皇太极最为看重的要地,也是郭大靖势在必得,堵截住建虏退路的最佳所在。
至于蓟州,建虏既有绕开之路,郭大靖就不想前去占领。因为需要分兵,才能彻底堵住建虏,而这是他所不愿采取的战术。
为了最大限度地迷惑建虏,此次出动的部队打的是辽镇的旗号。以免建虏知道是东江军在拦截后,提前绕道出关。
尽管这可能有点自傲,但郭大靖还是做出了以防万一的打算,要在京畿地区与建虏进行一场血战厮杀。
登陆船只靠了过来,郭大靖与张焘拱手作别,上了登陆船,直向海岸驶去。
准备得充分,就显得有序高效,就连登陆也是如此。按照先后顺序,每艘船都分发了编号,哪艘先靠码头,哪艘先由登陆船驳送,井井有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