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遥远处,是晕淡却泛散的微光,像一个藏在扬州城内百街千巷中的月亮在润泽万户人家。
那微光充满神秘引人一探究竟,谢傅却往相反的方向跑,他跑到一处山头高地,踮起脚尖,依然不足以远眺扬州城的全貌。
谢傅就再往上跑,终于到达能够俯瞰扬州城全貌的高度,壁墙洞天之下,街巷万灯蜿蜒相连如串串珠帘,楼宇百座点耸而立如璀璨明珠。
“草长莺飞人走马,不知已是少年郎。江都咫尺无归处,我在天涯念高堂。”
哈哈哈,谢傅一声潇洒狂笑,步伐更疾。
……
再说谢礼这边,这几日来是忙的焦头烂额,一边既要安抚好其它支脉的谢氏后人,一边还要清理灾后的残局。
因为救火及时,府邸是保住了,不过这个寝堂被完全烧毁,这也是最最致命的,中堂一半也遭了殃,宗祠内现在是一片狼藉。
这场火灾由畏罪潜逃的谢傅承担下了全部的责任,当着其它支脉谢氏后人的面,谢广德当场宣布:将谢傅从谢氏族谱中的削除,不再是谢氏子孙,非但如此一旦捉到谢傅,还要依家法处置。
从族谱中除名是最为严厉的处罚,特别是发生在世家望族,华夏子孙最重祖重根,亲情血脉,一旦被宗族除名,便成了无根浮萍,被万众鄙弃。
一个人如果走到这个地步,前途也完了,后半生基本没有翻身之望,不到万不得已,往往都不会做出如此严厉处罚。
谢广德确实气坏了,气归气,谢广德却得坚持着住持大局,毕竟谢礼威望不足,他也还是一家之主,灾后清理残局是一件繁琐的事情,这个重建宗祠更是悬在心头的一件大事。
可如今家道中落,祖上传下来的田地也变卖的差不多,又如何有能力重建先人辉煌盛极时所建造的宗祠。
而随后发生了一件事让谢广德气的病倒了,就是有一支尧卿公谢氏后人表示要重建谢氏宗祠,重塑尧卿公坐像,将尧卿公之灵迁回会稽。
谢广德如何肯同意,望族望族就是先人之威望,这尧卿公之灵一迁,各地谢氏后人不再前来祭拜,这望族门庭也就瞬间坍塌。
提出这一过分要求之人,只因家族出了一个六品的官,时任越州中州长史谢腾,当初谢广德为了谢礼之事,还与谢腾打过几次交道,暗中给了不少好处,怎知道人家趁火打劫,背后捅这么一刀。
谢广德表示绝不同意!
其他谢氏旁支却纷纷附和表示赞同将尧卿公之灵迁回会稽,甚至为了说服谢广德,不惜说出一些难听的话来,无非是说一些已无弘道公威望,穷酸落魄丢了整个谢氏祖族的脸,更有甚者,揭谢广德的伤疤,说他家出了一个不肖子孙烧毁了整个宗祠。
争执不下,结果就是你不同意是你的事,我要重建是我的事。
谢广德知道大势已去,眼下的谢家又如何镇得住兴盛尤强于他的各支宗室,如今连望门恩泽也要被人抢走,只叹家门衰败啊!
……
清晨的第一缕朝晖划破黎明落在窗台,忽然间就天亮了。
病了两三日的谢广德在床边坐了起来,望着一眼窗外,然后把目光落在自己的膝上。
倚南窗虽不能寄傲,审容膝却能令之安。
人遇到烦恼和困难总喜欢躲在屋子里,一切过去了,谢广德走出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