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带娃的亲戚还劝汪芸,年纪不小了,早点结婚生孩子,再把父母接到徳国享福去,帮忙带外孙。
这顿饭,吃得尽兴,有欢笑,也有伤感。
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这一天迟早要来。
2021年的元旦,杨顺和汪卉开车,亲自送汪芸去红枫国际机场。
汪芸的行李箱不大,柏林那边的家里什么都有,这次她只带了留在红枫的所有私人物品,还有记忆,孤身一人离开。
在候机厅,汪芸装着四下寻找,说道:“哎呀,好像有个钱包落在车上了。卉卉,帮我去找一下吧?”
汪卉道:“嗯,我这就去。”
支开汪卉,只剩下杨顺,汪芸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看到这家伙不是摸鼻子,就是抠头发,眼睛总是在扫描天花板,或者追逐路人的身影,汪芸哭笑不得,伸手拉扯他的胳膊:“我长的很难看吗,你都不敢正视我呀?”
杨顺转过身来,看着她严肃道:“长比我好看多了。”
噗嗤,汪芸笑出声来:“要是比你还难看,我就不活了!说正经的,你和卉卉能经常去徳国看我吗?”
杨顺又开始摸下巴胡茬,感觉不自在:“分公司你说了算,你是老大。而且我不是没时间办护照嘛,徳国我估计一段时间应该不会去。”
“骗鬼呢!少拿糊弄镁国人的那一套来搪塞我!”
汪芸气笑了:“万一你要拿诺奖呢,难道你不出国,不去欧洲宣传,不去瑞典?”
杨顺嗫嗫道:“到诺奖那一步再说吧,好多科学家拿诺奖都是七老八十了,我……”
“胆小鬼!”
汪芸恨恨说了一句,杨顺耸耸肩,假装听不懂。
要不是他一时大意,不小心留下把柄,他现在也不会那么尴尬。
他试过要她交出来,可汪芸打死都不给,他总不可能严刑逼供吧?那玩意儿被液氮存储,理论上能存储无限长的时间,几十年都不会失去活性,他每次一想到,头都是大的。
看到她都要哭了,杨顺叹气:“你在那边要照顾好自己,注意身体,需要的时候把两老接过去帮忙。我和卉卉明年就结婚,旅游时,我们会去徳国看你。”
汪芸再也忍不住,双手掩脸,哇一声哭起来,哭了好久,肩膀一直在耸动,像个孩子一样大哭着。
这种典型的机场告别镜头,旁边路人见怪不怪了,还有好事的家伙在杨顺对面捏着拳头,做出鼓励加油的动作。
杨顺心情复杂,扶着她的双肩,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行了,卉卉要回来了,她看到你这个样子,也会流泪的。”
汪芸很艰难地抬起头,两条清晰的泪痕,她双眼朦胧,痴痴地看着他,很舍不得,但又不得不离开他。
她抽泣着,一字一句说道:“谢谢你给我的一切。”
说完这句话,她用力挣开他的双手,拖起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走向检票口,迅速通过,即使泪流满面,也一直没回头。
躲在远处柱子后的汪卉看着这一切,眼泪早就飞出来了。
她又不是傻瓜,此时此刻,各种复杂情绪汇集在心头,她觉得自己快要承受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