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大雨终究是来了,年村的男女老少都站在空旷的地方,看着乌云越来越密,看着乌云越来越黑,看着乌云越压越低。
在听到一声沉闷的轰隆声响,一道弯弯曲曲的白色光亮撕扯着漆黑深厚的云层。
这场期待已久的雨终究还是淅沥沥沥的砸下来,人们此刻仰着头颅,张着如嗷嗷待哺雏鸟的嘴巴、张开如雄鹰展翅飞翔的双手。
顾野的觉得自己的身体像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通透,那些雨水清洗着他内心里的污浊的思想。他终究还是放下了,对于那些看似善良却又狠心的家伙。他在这一刻,选择原谅他们,至少他们养育了他杀,或许每个人都逃不过命吧!
今个一早,养父磨着镰刀,撩一点地上的昨夜的泥巴积水。沙沙的磨着生锈变钝的镰刀,地里的庄稼都舒展着叶子,抬起高高的头颅。重新仰望蔚蓝宽广的天空,千姿百态洁白无瑕的云朵,再和清风来个亲密得拥抱。
“顾野,把牛牵到坪子里放放。”顾老二抽完自己的烟,把拴在棚子里的小水牛解下来,让已经长到他耳朵的顾野去放牛。
顾野自然乐意,因为这头小水牛是母亲从家里牵来得,外婆就收了一点点钱。闺女来到人家,做母亲想着能帮一点是一点。
小水牛有一身浅浅棕色牛毛,大耳朵和牛尾巴的毛是又长又黑。尾巴是不是摔打总来盯它的苍蝇,黝黑的眼睛又大又圆,睫毛长到遮住眼睛。走在路上,人们总会忍不住夸上几句:“哎呀,你家这牛,四肢健壮,走路稳当,真是越看越好看呀!”
顾野乐呵呵的笑着,别人夸奖时他和那人的眼睛自然盯着乖巧听话的小水牛。它有时也会抬起头来,好让别人看见。
顾野踢着路上的石子,小水牛在田坎上吃着一夜复苏的青草。它老老实实埋着头,只有两只尖尖的牛角相对生长。如果它不调皮皮捣蛋要和其他的牛斗角导致他的牛角断裂,那么两只牛角是有可能长到碰在一起。顾野见大爷爷家的老水牛的两只牛角就是快要挨在一起了。
除了小爷爷,清晨养父的兄弟,没有人敢把犁架套在它的脖子上。自从大爷爷死后,老牛就像一条咸鱼,耕地的时候没有人能驾驭它。它是一头有脾气的老水牛,年轻的时候总是在干活的时候突然发了疯,拖着犁头疯跑。人们老远看着就得躲开,所以那头老牛最终被卖了。等待它的是什么……不过是挂在牛肉铺里花白肉骨而已。
玉米地里有被风雨吹倒的玉米杆,地里潮乎乎的,一脚踩在上面都会陷进半只脚去。
顾老爹心系二十亩的土豆和玉米,他耐心的用大拇指粗的木杆支起倒下的玉米,顺便用玉米叶把玉米和杆绑在一起。如果不扶起倒下的玉米,那么它就会没法生长烂在地里。
“又怀上了?”顾老二这会儿有了经验,看见周彩虹干呕起来,心想不可能如此快。
“没有,怎么可能?我是昨个淋雨了,头晕脑胀的有点犯恶心而已。”周彩虹扶着围院子的火罐子,她干呕出一些清口水,拉着断断续续的丝。
“彩虹,你回家去歇着,我和老二追完这点肥料就不追了。”养母担忧的说着话,手上的木椎子又在玉米脚下戳出几个洞。
“你回去吧!”顾老二也跟着说了一句。
周彩虹这才点点头,一摇一摆的往家里走去,太阳火辣辣的照着她,眼前的景象越来越迷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