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铁的针线公司里,已婚的苗族妇女将长发高高地盘在头上,缠成各种美丽的云朵状,然后用丝线扎紧,横竖穿插银钗。
她们穿着的上装一般为右衽上衣和圆领胸前交叉上装两类,下装为各式各色百褶裙和长裤。
每人都有一台蝴蝶牌老式缝纫机,她们灵活的踩着底座的板,嘎吱嘎吱的机杼声和外面的风雨声混杂在一起。
有一台两米多高的木制织布机,那是苗寨唯一台可以将麻杆皮织成白布的机子。
“怎么样?”苏铁第一次领着清晨来看这些心灵手巧的妇女织布纺纱。
“嗯,很奇妙。”清晨左看看右摸摸,像一只好奇的小猫。
清晨特意请了假,陪苏铁到乡间的小路散步。
当他们走出了苗寨西门时,牵着手一起踏过了一座嘎吱嘎吱响的木桥以后,路边是茂盛的野花小草。
一望无际的玉米地里升起了缕缕炊烟,春天土豆田里刚冒出一排排的深绿色的秧苗。
一座微微凸起的土堆,竖着一块石碑。上面长满了蕨蕨叶和灰咕咕草,苏铁弯下身去拔掉那些蕨蕨叶和灰咕咕草。清晨也帮忙把周围的石头抱过来围在坟头。
“爸,我带清晨来看看你!”苏铁拿出篮子里的纸钱和香火,擦着火柴将纸钱和香火点燃。他们跪下磕了三个头,将酒在坟头撒了三圈。
回来的时候,他们看到了整日游荡在苗寨的薛莲。她光着自己畸形的小脚,歪歪扭扭的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她还是顶着满头锈迹斑斑的乱头发,嘴里含着脏兮兮的手指。粘稠的口水拉着丝沾到了胸口的补丁衣服上。
“是她!”清晨今日看清了她的脸,雨水洗去了她脸上的污垢。露出了干净白皙的皮肤。
“薛莲!薛莲!是我,我是清晨,你还记得我吗?”清晨红着眼眶,她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薛莲先是呆呆的看着她,随后便抱着头嘤嘤嘤的哭起来。
清晨本想靠近她,想要拍拍她的肩膀安慰一下她。
“啊!”
“清晨!”苏铁扶起摔倒在地的清晨,薛莲恶狠狠的推了她一把。刚刚下过雨的田间地头,非常的泥泞这么一摔满身沾上了泥巴土。
“赶紧滚!”苏铁有些愤怒,他对着幸灾乐祸的薛莲吼道。
薛莲吓坏了,她连滚带爬的爬上泥坑。吵着苏铁他们吐口水,随后阴森森的笑着跑走了。
清晨擦去眼角的泪,心里同情起这个女人来。
“哭什么?是不是摔疼了?”苏铁用田间地头的积水帮清晨洗掉泥巴。
清晨一直流着泪,一直等他们回到自己的小窝,她默默回到房间脱掉湿衣服就爬在床上发呆。
“怎么了?”
“没有,就是有点难过。”清晨靠在苏铁的怀里,他的身上有些冷。
清晨最终抵不住困意,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一间破庙里,破纸窗户外面雷雨交加。一个男人依旧气喘吁吁的耕耘着,女人的似哭非哭倒像是幸福的呻吟。
清叶顶着深深塌陷的眼圈,人也瘦的皮包骨了。仔细看来那个蓬头垢面的女人正是薛莲,一道惊雷震动着破庙。闪电在一瞬间照亮了她们两个人赤、裸的身体。
弈日,破庙的梁上吊着薛莲的尸体,眼睛微微张着、舌头因为绳子的拉力作用也耷拉在外面,脸色苍白恐怖。
警察来办案的时候,清叶已经神志不清了。他的眼睛犹如瞪的如铜铃一般大,嘴巴里像是塞了鸡蛋一样无法闭合。
清晨看到警察已近将薛莲的身体放在担架上,盖着一张洁白的布。
“为什么?她会选择吊死?”清晨身体不住的颤动着。
一般来说,上吊死亡大约需要三十分钟左右。一开始是头脑嗡嗡嗡发热、出现耳鸣、同时出现视觉模糊。
接着全身痉挛,手做划水的动作,脚部作走路的动作。大约持续一分钟后的抽搐、挣扎。
最后,整个人是假死的状态,大小便溢出、眼球突起、呼吸停止,心脏继续跳动约十分钟。
在十分钟里但凡清叶救下薛莲,她都不至于年纪轻轻就与世隔绝。
“清晨,这几日你一直不吃不喝,身体是熬不住的,乖乖听话把粥喝掉。”朱颜一大早就来照顾清晨,苏铁要赶着去见一个大客户。所以,不得不让朱颜暂时照顾好她。
薛莲与清晨就见过一次面,在同一张床上睡过一晚。那时候啊,薛莲俊秀的脸上虽有过悲伤,但是她的语气里充满着对生活的无尽期盼和热望。
“我没事,朱颜,我们都要好好的!”清晨抱着朱颜,说着眼泪就不自觉的往下落。
“好好好,我们都要一直好好的。”朱颜哄睡好清晨后苏铁刚好回来,她简单交代好几句就要赶回家去。
她记得苗寨下了好几天的狂风暴雨,有一些年代久远的木房子都摇摇摆摆的倒在了风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