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等等。”
宁苏意紧锁着眉,抬起手腕盯着表盘显示的时间,一分一秒地数过去,大概过了十分钟,她已经有些麻木了。
一道刹车声突然在耳边响起,黑色的奔驰大G停在视线里,驾驶室的车门推开,井迟穿着黑色的夹克,里面一件白色短T恤,从车上下来。
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宁苏意面前,他一言不发,伸臂将她搂进怀里,温热的大掌重重抚着她的后背。
“别害怕,我来了。”
——
宁苏意坐上了井迟的车,后面跟着一辆黑色轿车,是几位保镖,一行人乘着深重的夜色返回宁城。
到达中心医院,时间已静悄悄地划过十二点。
夜里那起连环车祸的伤患都被送来了这里,凌晨时分,急诊科仍旧忙得不可开交,各条走廊都是匆匆的脚步声,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宁苏意略略扫过一眼,瞧见急诊大厅白色的瓷砖上血迹都没来得及擦,被来往的人踩出斑驳的印子。
过来的路上,她通知了徐叔和梁穗的家属。
梁穗是外地人,父母赶过来需要时间。徐叔的妻子和小女儿等在抢救室外,儿子在外省上大学,暂时还没通知他。
宁苏意到的时候,来不及慰问徐夫人,抢救室的灯“嘭”一声灭了。几人一致向前,询问从手术室里出来的主刀医生,徐叔情况如何。
这场手术持续了快四个小时,可见凶险异常。
医生简单交代几句,患者的命目前是抢救回来了,至于后续情况,还得继续观察,一切得等人清醒过来再说。
徐夫人手捂住颤抖的嘴唇,红着的眼眶里涌出泪来。站在她身边的小女儿抬起手背抹着眼泪,低着头不说话。
宁苏意抿抿唇,走上前去安慰她。
但她心里清楚,人没脱离危险,任何言语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徐叔吉人天相,会没事的。”
徐夫人重重点头,扯着袖口擦了擦眼泪,朝她挤出一个笑,重复着说:“会没事的,会没事的。”顿一下,不知是对宁苏意说还是自我安慰,“他那一把老骨头健朗着呢,铁定没大碍,是吧?”
宁苏意红着眼点头。
梁穗当时坐在车后排,只在车子翻滚过程中受到皮外伤,因为不会凫水,掉进江里呛了很多水昏迷过去。
特大连环车祸很快引起附近交警的注意,救助得及时,她暂时没有生命危险,躺在一个三人间的病房里。
宁苏意去看了她一眼。
梁穗穿着蓝白条纹的宽松病号服,脸色和唇色都十分苍白,额头有个小伤口,其余地方也都有不同程度的擦伤,睡得很沉。
病房里另外两个都是此次车祸的伤患,医院床位紧张,宁苏意也就没让人安排调换。
走出病房,宁苏意脱了力一般,差点一头栽倒下去,幸而井迟手托住她的小臂,将她扶稳了,到一旁的长椅上坐下。
“你先坐着,我去给你找点热水。”
井迟叹口气,她自己也是个伤患呢,手伤还没好。
宁苏意靠着椅背,不断有人从她面前经过,每一道脚步声都那样匆忙紊乱,过了许久,其中一道脚步声停在她脚边。
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握着一次性纸杯递到她面前,里面盛着满杯水,冒着袅袅热气。
“喝一点。”井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