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给你倒水。”
“嗯。”宁苏意松开了手,软软地靠在枕头上,手捂住眼睛,看起来已经恢复到正常状态,只不过有些虚弱。
井迟却不放心,脚步几番踌躇,欲言又止:“你可以吗?我出去了哦。”
宁苏意拿开搭在眼皮上的手,扯了扯唇,露出个有点浅淡的笑,让他放心:“已经没事了。”
井迟出了卧室下楼,以最快的速度兑了杯温水、拿了药箱,刚好在电视柜里搜罗出来一个大型的手电筒,光亮比手机自带的电筒强多了。
重回到卧室,他仍旧蹲在床边,小心地把水杯放她手里,让她捧着慢慢喝,自己打开药箱取出碘伏和棉签。
“你要不要先换身衣服,我去给你拿。”搽药前,井迟出声提醒,一字一字说得艰涩,像是难以启齿。
因为他发现她乱动过后,那浴巾随时要罢工,失去遮蔽的功能。
宁苏意低头,颇有几分尴尬地“唔”了声,指了指衣帽间:“衣柜在那边,你帮我随便拿一件。”
井迟想说不用她提醒,衣帽间都是他帮忙整理的,除了贴身衣物,其余的东西放在哪里他怕是比她更清楚。
他从衣柜里取出一条长袖的棉质睡裙扔到床上,自觉转身出门,没敢走太远,伫立在房门边,宁苏意抬眼就能看到他的背影,心安不少。
她扯掉浴巾,套上睡裙,动作还算利落,再看一眼那个背影,纹丝未动,分明是清瘦的人,此刻瞧着却好似一堵墙,抵抗住所有风雨的侵袭。
宁苏意说:“我好了。”
井迟这才僵硬地转过身,走回她身边,轻抬下巴,示意她把腿伸过来,他捏着棉签蘸取碘伏涂在膝盖的淤青处。
窗外的雨下个不停,一阵急促一阵缓慢,这一幕熟悉得仿佛时光倒流。
他去英国找她的那一晚,在公寓里帮她涂脚趾甲,外面也飘着雨,她穿一条真丝裙,裙摆丝滑,不经意蹭到腿上。
井迟想要做到心无旁骛,然而有些困难,把棉签丢进垃圾桶时,他扫了眼女人的脚,已经不是那时候涂的红色甲油,是偏深的奶茶棕,衬得脚依然很白。
“你怎么来这么快?”宁苏意缩回腿,捧着杯子继续喝水,经过这么一遭,原本有些疼的嗓子,已经偏向于哑。
“看到隔壁楼也黑了,猜想是大面积停电,担心你。”
宁苏意一杯温水下肚,舒服多了,干脆躺下来,扯过被子裹住自己,看着床边的人:“你要不要回去,我已经好了。”
她看着颇冷清的一个人,不管对谁,说话都是温温和和的,询问的语气里总带“要不要”“好不好”“可不可以”这类的词,让人无法不心软。
井迟更不耐受:“我说不要,你要赶我走吗?”
“谁要赶你走?不过说好,我这里可没有给你打地铺的床垫。”宁苏意翻身侧躺,闭上眼睛不打算管他。
井迟轻笑一声,屈腿坐在床边的地毯上,手肘撑在床沿托着腮看她,知晓她一时半刻不可能睡得着,说:“想吃东西吗?我点个外卖,要不你吃完了再睡,吃饱比较容易犯困。”
宁苏意睁开眼睛:“大半夜下着雨,别给外卖员增添负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