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他的心也跟着坠入一片平静的湖,起了涟漪。
井迟忍着没回头,手指捏起那条项链,捋好了纠缠在吊坠上的一截链子,挂在首饰柜里的银色小钉上。
吊坠晃晃悠悠,他动作也变得缓慢,再无方才的利索。
不知该说宁苏意心大,还是对他太过信任。总归,他始终是被她划为“自己人”的范畴。
过了许久,宁苏意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穿一条及脚踝的白色裙子,有点民族风的味道,胸前绣有繁复的花叶藤蔓,图案配色清新,浅淡的薄荷绿叶子,衬着橘色和粉色的小花。
她一头长发被干毛巾裹住,脚上一双凉拖,来来回回趿拉着,没找到想要的东西,苦恼道:“我好像忘带吹风机了。”
井迟撑膝起身,看她一眼,只一眼,便很快转移:“你先坐着,我去十五楼找找。”
宁苏意脚步一停,抓住他话里的关键词:“十五楼?下层的房子不是空着吗?”
“以后就住人了。”
“谁?”
“除了我,还能有谁?”
宁苏意怔了怔,她知道井迟从上学到工作一直是住在老宅的,比起她,他更是不让家长省心的那一个,老太太就差把他捧在手心里。
井迟:“你这么吃惊干什么?”
宁苏意摘下脑袋上欲掉下来的毛巾,用手握住,偏着头揉搓头发,眼睛仍旧盯着他,不答反问:“你也搬出来住了?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跟你又不一样,我想出来住就出来住。”
“井奶奶放心?”
“她有什么好不放心的。”井迟一脸吃瘪表情,“你不会还以为我跟小时候那样,前拥后簇被一堆人照顾吧?”
宁苏意发誓自己没有那么想。但井迟不信她,他猜她的心思向来是一猜一个准,她方才定是腹诽他了。
井迟努了努嘴:“别的不提,邰阿姨都说让我好生照顾你,她那么疼我,她的话我是肯定一字不差听进心里的。”
“我妈?她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井迟无声地用口型说:秘密。
摆明不愿意跟她说。怎么可能跟她说呢。
他早上最后一趟帮宁苏意搬东西时,邰淑英过来搭了把手,站在车尾,眼睛看着堆满东西的后备箱,话是对井迟说的:“听酥酥说住在你的房子里,她的情况你怕是比我们都清楚,替阿姨看顾好她。”
井迟点头:“我明白,您放心,我就住在她楼下,一定照顾好她,不让她再担惊受怕。小时候是她保护我,现在轮到我保护她。”
平常不过的语句,说出来却重若千钧,有如承诺。
邰淑英这才抬起头看他,心知自己没看错,声音里含着笑,笑里或许有深意,也可能没有:“把酥酥交给你,我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