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安伯府上的筵席散去时已是日落西山,裴家姐妹二人拜别了府上的老夫人,便乘着马车回府了。
“怎么样?今日席上的公子们可有入得了长姐法眼的?”浮光见她一副神色恹恹,便有意同她说说笑。
裴若薇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只把头轻轻靠在她的肩上道:“那些姑娘们个个都端着一副小姐架子,不肯行差踏错一步,害得我也跟着装了一天的淑女,好累,下次不想来了!”
浮光笑道:“只是姐姐若不来,别人也是要到府上去的。长姐就一个都瞧不上嘛?”
若薇叹道:“唉,这些名门子弟们表面上一副谦卑君子模样,背地里还不是仰仗着自己先人的那点家业,肆意挥霍。真是饱食终日,无所用心,难矣哉!”
浮光摇了摇头,“我看也不见得,譬如说朱家公子,饱读诗书、满腹经纶,以后至少也能做个大学士,不是挺好的吗?”
若薇道:“手无缚鸡之力、拾人牙慧,我倒觉得没什么好的。”
浮光再接再厉道:“那杨家少爷武艺超群、英姿勃发,有将帅之才,总该可以了吧?”
只见她又摇了摇头,“风头太盛惹人妒忌,不知收敛招致灾祸,不好,不好!”
浮光有些沮丧,“不知姐姐到底要找一个什么样的夫婿?”总不能真照着那个人的标准去找吧,那个人倒称得上是才貌双全、看起来又隐忍又谦卑,她越想越觉得有些不对劲。
又听若薇悠悠地说道:“你且看咱们家里,要么是像咱门祖父那样建功立业、心系天下的;要么像我爹爹那样著书立说、教化人心的;要么像二叔那样保家卫国、骁勇善战的。连兄长、幼弟们以后也是要有所建树的,总之我裴家男子个个都是人中翘楚。就连咱门这些女孩儿们虽不能上阵杀敌、报效国家,但也从小学习诗书礼仪,将来就算要嫁人,也绝不能嫁给那些纨绔子弟的!”
听过她这一翻肺腑之言,裴浮光怔怔地点了点头。是呀!人人都知他们裴家男子是一等一的好男儿,只是在这样的满门英豪的家族长大,女儿们的眼界比寻常女子高一些倒也不足为奇了吧。
自那日之后,有别的家递帖子来,裴若薇虽然仍是不愿意去,但父母之命不可违,依旧还是拉着浮光一同赴宴。这些日子,浮光倒是认识了许多以往不曾见过的人物。
近日在京中最惹人注目的当属陈国公府的陈六姑娘和颖州来的柳四姑娘。听人说这二人一个生的雍容华贵、姿容娇媚,似春日牡丹;另一个却生的明眸善睐、婀娜婉转,似出水芙蓉。
要问为何这二位姑娘能在众多名门闺秀中脱颖而出,除了她二位本身优越的外在条件,主要还是因为他们背靠着赫赫有名的家族。
陈国公府自不必说,本就是名门望族,又出了一位宠惯后宫的娘娘。这位陈六姑娘便是陈夫人的亲侄女。自小也是养在娘娘身边,伴着公主郡主们一同长大的,吃穿用度都是常人无法比的。
而颖州来的柳家却算得上是朝廷的新贵。柳姑娘家世代经商,富甲一方,在先帝时柳家老爷就为朝廷捐过大把的银子和粮食。昔日圣上南巡,也是柳家接的驾。圣上一高兴还赐过柳家一块御笔书写的牌匾,上面写着‘积善之家’四个大字。
如今柳家到了柳四姑娘的父亲这一代,发奋治学又乐善好施,为一方之表率。在年前成帝发兵回击狄族人的时候,柳家又为朝廷捐出了一大笔军资。
成帝念柳家世代为朝廷尽忠,朝廷又是用人之际,便在一月初授意颍州地方官举荐了柳四姑娘的父亲柳文远做了一方太守。只是这新官才上任不到一个月,圣上又觉得很是屈才,便破格将其调动到京城来做了大司农,位列九卿,掌管国家盐铁税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