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给我买衣服,我们家没钱吗?我们家缺钱吗?”她盯我的眼神就像是下一秒要把我一口吞掉,指着我的脑壳,重重往后按,按得我差点连人带椅摔倒在地,“告诉你,老娘也是有钱的,你现在这样不是在打我脸吗?别人知道这么讲我?”
“要不是当年嫁给你爹,我能现在这样?”
我不许她提我爹的不是,站起来朝她吼:“你放屁,嫁给我爹你过得不好吗?”
一个耳光把我扇回椅子上,打得我耳朵嗡的一声响,无数只苍蝇在周围盘旋,我就跟个臭鸡蛋似的怎么赶都赶不走那噪声。
“我讲怎么晚上你也不吵着饿,原来天天蹭人家,真不要个脸,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娘?”
这个时候,我愿意做一个哑巴,我很清楚,我说话要挨打,不说话也要挨打,还不如闭嘴,省点口舌之力。她扯着我耳朵,不停问我之前的问题,我依旧闭口不答,直到她哭着要我带着围巾滚出去。
围巾被我扔在离家不远处的池塘里。
趁她还没锁门,我溜出院子,踩着一路泥泞来到池塘边,找了几块大石头包在里面,狠狠地丢了出去,一下子就沉底了。岸边的风藏着刀子,刮在身上,划红一片脸颊。我就想着,我要是像围巾一样,跳下去,是不是一切都结束了,或许就能再见到爹爹了。
躲在草丛里的癞蛤蟆呱呱作响,不让我再往边缘靠近,奇怪的海底生物把水面泛起阵阵涟漪,在月光下更是瘆人,我好怕一只触手从海底伸出把我拉进海底,头也不回地逃回家中。
俗话说得好,屋漏偏逢连夜雨。天空飘起了小雨,滴落在窗沿,落了一整夜。我在家里翻了半天,没找到一把完好的伞,要么折了根杆,要么破了个洞,找了许久,翻到一把可以带去学校的伞。
老班在课上讲,所有的文字都是湿的。我一百万个同意,不仅文字,我的鞋子也是,双脚仿佛泡在水缸里,冰凉的水把袜子和脚黏在一起,动动脚趾,都能听到渗水的声音。
幸好黎叔叔来接我们放学,我和黎落同撑一把伞,他拿了个报纸遮住头往家赶。我跟他们回了家,想起英子昨晚的打骂,心不在焉的帮黎落辅导完功课就早些回家了。
英子真是个小心眼的人,她竟然把门锁了,任凭我这么敲打都不开,也不吱声。她没有睡,房间里的灯还是亮着的,我在窗外拼命喊她,冻得直哆嗦。
“娘。”我实在着不住了,跪在地上,泥水很快附在我的裤腿,“对不起,我下次再也不去黎叔叔家了。”我喊了很久,喊到嗓子都哑了,哭也哭不动了,累了趴在了地上,泥土顺势而上,填满我的指缝,爬到我的脸颊,钻进我的耳朵眼。
我总认为我下一秒就会死去,即使是这样,门依旧被锁得死死的。我真的累了,就让我睡一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