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百里烨不爱吃甜食,夏谡吃了些便给白鸮青鸢他们分食外,众人吃得皆欢,一包葡萄干没什么功夫便见了底。
前方颇为热闹,围聚了不少的人,凑近了才看到原是乐舞百戏。这百戏在宫中官宦世家中也常有表演,不过是保留了异奇而不俗气的部分,像是一些大族们认为不合适登不了大雅之堂的,便只有在民间才能看到它们最原汁原味的模样。在宫中更甚,保留下来的无非是那些个平平无奇的项目,这些年又很少推陈出新,演来演去早都烦腻了,现在突然见到这最原始的百戏,皆是新奇。
什么飞剑跳丸、七盘舞、建鼓舞、走索,皆是被围得水泄不通,但要数人最多的,却非寻橦的表演莫属。只见一彪形大汉**着上身,将一拳头粗细的木棍顶在额间,其上横盘着几个小孩,最顶上一小孩单手倒立,不时变换着动作,引人称奇。一会呈倒挂金钩,一会又盘摞一起重重叠叠,一会又绕木旋转,每每换一个动作,便让众人为他们捏上了一把汗,待看到他们完好无损成功的表演完了,又忍不住满堂喝彩。夏谡他们也学着围观人群一样,打赏了些铜子儿在他们的大瓮当中。
那大汉瞧着观者出手阔绰,也是来了兴致,朝众人朗声喊道:“谢谢给位爷的赏脸,小奴再跟各位爷露一手绝活,让大伙都乐呵乐呵。孩儿们,翻云!”“喏!”那棍上的稚童们也齐齐作答。
顶部的童子倏地原地翻了个跟头,而后紧握着木棍顶部直直倒立,接着较下层的一圈孩子一个接一个地腾空翻越,立在了顶部童子的脚上,刚站立稳定就又翻将下去稳稳地有抓住了木棍。不过棍子在不停转动,再翻下去时正好是刚刚的对面,然而依旧是上来的绝对位置。稚童们一个个做得利落漂亮,惹得众人又是忍不住的欢呼叫好打赏自然更多,气氛也被推向了**。
然地不远处一声凄厉的尖叫,打破了这热闹的场面,人群纷纷朝那看去,连童子们的表演也暂时没能吸引目光。尖叫的原是一十三四岁的少女,算得上秀气,尤其是那双眼睛颇有灵气,不过现在却写满了惊恐而失了原本的美丽。她瑟缩在路边,胆怯地直盯着面前的壮汉,眼中迸射出憎恶愤恨而又害怕不甘。那壮汉髡发左衽,脚蹬马靴,头戴戎帽作胡服打扮,显然是个匈奴人。
大成官话说得不算流利,但也勉强能够听懂。“哭什么哭,不过是个贱婢,弄坏了大爷我的骏马,拿你抵罪是你的福分,你主人都已经同意了,还敢反抗逃跑,看老子不打死你这个贱奴。说完便要挥鞭扬了下去,看着着实肉疼,又是一声叫唤。“不过你放心,爷是不会要你狗命的,看你还有几分姿色,回去大爷还会好好疼疼你的。”满目淫光盯着那女孩,手上的鞭子又要挥下。
“住手!”小团子奶声奶气的大喊,气势汹汹的,但实在是没什么威慑性。
那匈奴看有个小孩儿出来阻止,她身后还跟着几个大一些的小孩,觉得有趣,只是将这鞭子打在了一旁的青砖上面,霎那间砖石迸裂,碎块炸射起来,引得周围之人连连避让。“你个小娃子不在家中吃奶,出来管什么闲事,别一会儿自己都吓得尿了裤子,还说我在欺负你。”
白鸮觉得这人眼熟,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谁尿裤子啦,我看你才尿裤了偏偏说别人,就是想掩盖自己尿裤子的事情,羞羞。你凭什么要打她,她就算是伤了你的马匹但是也不至于被你这样子折磨!”
“对,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敢在我大成的境地里这般撒野!”夏奉也被激怒了,他怎么也算是这个国家的皇帝,怎么能容许一个外族之人这么狂妄。
那匈奴看起来也没有那么不讲理的样子,面对几个小孩的质问竟然还有耐心回答,尽管言语中充满了嘲讽和挑衅:
“这不过是四定府中的贱婢,因为她的缘故我的爱马现在腿脚受了伤,拿她一条贱命怎么可能抵得上我的宝驹?还有你口口声声说什么王法,在草原上实力就是王法。当初如果不是你们皇帝求着同我们单于讲和,送来了你们如凊公主和亲,又许诺每年都送些丝帛茶叶,哪里还有你们这太平日子逍遥。连你们成朝最尊贵的公主尚要乞怜摆尾,我不过是惩戒个小小奴仆有何不可?我们向来只讲实力,强便尊敬,弱便鄙夷。你们前朝始皇帝也算得上是个豪杰,当年可是将我们逼得退却七百余里。不过你们却将他的王朝覆灭了,取而代之的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刚出生的羊犊,尚靠跪乳残喘,与我匈奴不过是以卵击石,又有何可惧?”
“你胡说,明明先生们讲的是前朝横征暴敛,黎民苦不堪言,我父皇反之立成也不过是为了苍生百姓,救民于水火之中。怎么可能如你说得那样!你不过是满口胡话,一嘴谎言!”
“呵,我还以为不过是些个不懂事的贵公子,原来还是个皇子,回去好好读你的破牍烂简,日后好好孝敬你匈奴爷爷,选上你那貌美的皇姐妹来和亲伺候!”说完便仰头狂笑起来,根本就没把他们几个放在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