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汉见管事一脸凶相,顿时脖子一缩,指着门外的马车低声道:“不关小老儿的事,都是车上那位夫人让我这样喊的。她还跟我说,若是我不听她的,短了我的五两银子便不给我了。”
管事朝门外的马车仔细看去,就见那三辆马车不过就是庄子上的架子车,加了竹蓬又蒙上了布,这才改成了马车的样式。
几辆马车显然是行了不短的路程,蓬布经风吹雨淋,已然辨不出本来的颜色。
管事指着马车笑道:“我道是谁呢?乘着这样的座驾,还想摆谱?”
说话间从那马车上跳下了一名妇人,一双眼睛透出精明的光亮,不住地朝四处打量,待看到康平伯府还算气派的朱门高墙,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
她见门房处有人,就径直走了过来,对着门房的管事皱眉说道:“你就是这府上的管事?大嫂到底是怎么调教的,怎地府上的下人如此不懂规矩?”
林紫苏见这妇人约莫有三十多岁,个子不高,体型丰腴,穿着一身紫色蝠纹绸衫。料子倒是不错,可惜那蝠纹是过了时的款式,如今在京城里,也就上了岁的老人才会穿在身上。
再看那妇人头上,戴了一根粗重的金簪,足足有半斤重,然而做工却甚是粗糙,簪首雕的或许是孔雀,但在林紫苏来看,倒像是喜鹊。
林紫苏这两日也听父母提起过二叔一家回京一事,看这妇人的打扮和言谈,应是自己二叔家的夫人黄氏。
林紫苏还在打量,那边管事却是不乐意了,对着那妇人喊道:“没看这是什么地方吗,这里可不是你说风凉话的地儿!”
那妇人当即大怒,伸手就朝那管事脸上掴了过去。
管事来不及反应,脸上被那妇人抓了一道口子,当下怒火中烧,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拽住了那妇人的头发,嘴里道:“哪里来的疯婆子,这里可不是你动手的地儿!”
那妇人气极,伸手掐住管事的脸颊,咒骂道:“你个不长眼的东西,竟敢以下犯上,老娘呆会儿就把你媳妇闺女卖到窑子里去!”
林紫苏就愣神几息的功夫,没想到两人竟然撕扯在了一起。这一下变故大出林紫苏的意料。
她着急赴梁婉怡的约,本打算装作视而不见。但情势至此,自己身为康宁伯府的大小姐,也不能作壁上观,于是提着裙裾跑到门房处。
她已然猜出了那妇人的身份,对管事呵斥道:“快松手,这是咱们府上的二夫人!”管事听自家大小姐发了话,虽没反应过来是是哪个二夫人,还是依言松了手。
然而那妇人却没罢手的打算,仍是掐着管事的脸颊,嘴里不住骂着:“你个头生疮脚底流脓的狗东西,连老娘都不认得,活该世世代代当牛做马。”
管事挣扎了几下,那妇人还是不松手,只得向林紫苏求助。林紫苏皱眉道:“掠影,你去把他们两个拉开。”
掠影上前一把捏住那妇人的手腕,笑道:“夫人有话好好说,何必跟下人们置气?”
那妇人只觉半边身子一阵酸麻,两手都用不上力气,只得放了管事。回头见掠影拿住自己手腕,又见她一身丫鬟的打扮,便要把怒气撒在她身上,怒骂道:“你这个吃里扒外的贱婢,这里哪有你插手的份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