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偷瞧了永安长公主一眼,说道:“那群流寇不过乌合之众,就算咱们人少,他们也未必能进得了庄子。韬表弟今日是主家,便请韬表弟做主吧,我身边的这些护卫,也都由韬表弟调遣。”
此言一出口,大厅中的众人纷纷向徐文韬瞧了过去。迎着众人胆怯而希冀的眼神,徐文韬平生第一次感到了芒刺在背的感觉,他一改平时里飞扬跳脱的风格,一脸凝重地道:“二皇子有命,徐某定当不负所托”,说着不由自主地把眼光放在了林紫苏身上。
林紫苏此时正低头覆着一少女的后背轻声安慰,眼神根本没有在他这里,徐文韬微微有些失望,抬头朝众人说道:“各位既然到了我们徐家的庄子,徐某定当拼死护卫各位的周全。这庄子后院院墙既高且厚,谅那些流寇也攻不破,各位女眷可随我母亲一道去后院暂歇,其余人随我在这里守住前院,二皇子已然派人到京中求救,只消不让流寇进门,我等性命便无碍。”
听了徐文韬的部署,林紫苏紧蹙起了眉头,正要转头说话,人群中传出“噗嗤”的一声轻笑,众人齐齐地朝发声处看去,只见一姑娘手中把玩着一把短剑,脸上带着一副不屑的表情,说道:“完了,完了,照徐二公子如此安排,我们这群人今日肯定是死定了。”
“陈玉琪!”,徐文韬一听就知道,这是自己二姑母家表姐陈玉琪的声音,自记事起,这个表姐就处处与自己作对,没想到她已经过了及笄的年纪,仍和小孩子一般,在这种关紧的时候也不消停,怒斥道:“你个臭丫头想跟我打架,等活着回去再说!”
这陈玉琪乃是长安侯府的四小姐,家中世代都是武将出身,到了陈玉琪这里,平时不喜琴棋书画,倒是有一身的好武艺。只是性子直爽,又与京中的同龄人格格不入,今年已经过了十八岁,京中竟无人敢上门提亲,长安侯夫人听说今日永安长公主召集了一帮年轻人,就以帮忙为由头,忙不迭地把自家女儿硬塞了过来。
听徐文韬说的毫不客气,陈玉琪柳眉倒竖,收了短剑怒道:“徐文韬,你少看不起人!本姑娘可是在南疆长大,也是上过战场的,今日贼寇势强,这庄子破的到处漏风,你以为守住了前院,那些流寇就进不来了么?”
徐文韬斥道:“去过南疆有什么了不起!你爹爹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强弱之势自古无定,唯在用兵之如何耳,贼寇人数虽多,不过是群乌合之众,只要我们解决掉他们领头的人,余下的人没了气势,自然就会四散溃逃。”
陈玉琪对徐文韬的说辞嗤之以鼻:“你说这些虚的有什么用处,气势能帮你杀敌么?再说了,就你们府上的护卫,看家护院都勉强,能有什么气势?”
徐文韬听了陈玉琪的反驳,怒极反笑,说道:“好,好,你有什么高见,就说出来让大伙儿听听!”
“贼寇都是一群亡命之徒,我们能用的人太少,正面突围万万不是对手”,陈玉琪也不谦虚,继续道:“若是大家分散各处,又难以首尾兼顾,不如大家都留在此处......一来有个照应,二来这院子也不大,更易于守敌。”
徐文韬毫不赞同陈玉琪的说法,两人争论了起来,一直坐在大厅正中央的永安长公主忽然发声,道:“韬哥儿,今日不是逞强的时候,按你表姐说的做吧。”
大厅里的人都是一帮公子小姐,没几个人懂兵法,更没几个人见过行军打仗。众人闻言均是错愕,自古以来,有几个女子懂兵法?又有几个女子能带兵打仗?更何况这大厅内如此多的男子,若是仰仗一黄毛丫头的庇护侥幸得脱,日后岂不是很没面子?
谢曜心内也是犯疑,不过随即释然,他知自己这个姑母一向精明小心,决不会行冒险之事,又想起陈玉琪的父亲陈景惠在南疆多年,回到京中虽交了南疆的兵权,却还领着神枢营指挥使的差事,京营三分的兵力都掌在他手中,此时示好陈家,日后或许可得神枢营助力。
想到此处,谢曜已然拿定了主意,见徐文韬犹自一脸不服气,说道:“韬表弟,大姑母说的不错,陈姑娘家学渊源,方才所言甚有道理。”
徐文韬显然是不服气,怒道:“好!好!你们都有道理!”,旁人虽是瞧不起陈玉琪女子的身份,不过有了永安长公主和谢曜的发话,自然不敢表示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