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规整肃穆的警服甫一亮相把邵桀吓了一跳,一口糖水呛进嗓子眼,连带着轻微脑震荡头晕恶心的症状也突然蹦出来凑热闹,邵桀七荤八素的难受一上头,险些吐在复健大哥的病床上。
邵桀捂着嘴,没顾上说话,推开江陌就跟小炮弹似的一溜烟儿冲回单间病房的厕所。
江陌在复健大哥的病房门前怔了片刻,没来得及诧异疑惑她到底哪触了小祖宗的霉头,叹了口气先追过去,摘了帽子脱下常服,挽起衬衫袖子,小心仔细地伺候着涕泪横流的邵桀趴在马桶边干呕。
单间病房里热水坏了没修,江陌到护士站借了医院劳保品剩的塑料盆和白毛巾,接了半盆热水掺凉,端到缓过劲儿漱好口歪在床上抽鼻子的邵桀跟前,把毛巾往盆里一丢,“脸擦一下,这个自己能行吗?”江陌举起缠着绷带的手示意一下,“我可能不太方便。”
那件赫然印着江陌血爪印的外套还在病床旁边的椅背上搭着,邵桀比例优越的四肢挂着病号服,手腕脚踝都大喇喇地在外晾着,昨晚惨白泛青的脸色被他这一宿一半天连睡带吃养得红润,朝气清隽的长相原模本样的显露无遗。
就是他刚干呕得眼泪汪汪,眼圈鼻头泛着红晕,一副我见犹怜的憔悴样。
邵桀在这位刑警姐姐跟前丢脸丢得无地自容,埋头捂脸蚊子哼哼,“给姐姐添麻烦了。”
江陌被他这一声“姐姐”叫得牙碜,清了下嗓子,“还没介绍,我是市局刑侦支队的,姓江,江陌,长江的江,陌生的陌。”
邵桀很是乖巧地点点头,“给江警官添麻烦了。”
“这么说就太见外了……应该是我道歉才对,昨晚误伤到你,连累你住院。”江陌顺手拍了拍他的肩,眉眼一弯,知心大姐似的亲切地笑了笑,大尾巴狼装得十分具象,寒暄道:“本来应该我们支队一把手二把手都来探望的,但最近队里比较忙,实在走不开……”
江陌拿起官腔侃侃而谈,话说一半,上衣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来,一曲黑猫警长高歌猛进,一句词刚唱完就被江警官调成震动——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经常跟警队案件的记者,姓赵。
赵记者为人干练,属于“无事不登三宝殿”的类型,江陌犹豫了一下,暂且挂断,话还没续上,赵记者就再一次致电,显然有要事问询。
江陌沉吟片刻,指尖在裂了一道横纹的钢化手机壳上敲了敲,先跟邵桀点头致意,随即走到病房门口打算出门接听,然而她刚握住病房门把手,电话另一头已经主动挂断,等了片刻手机再次震响,来电显示却变成了未知号码。
江陌脸色陡然一沉。
指尖轻划接通,江陌点开通话录音,默然看着计时跳动了三秒才将手机贴在耳边。她没说话,电话另一头也是同样的沉默,电流信号的细微抖动在听筒中被无限放大,江陌似乎听见电话那侧类似鸣笛的闷钝声响,几乎同时,住院部大楼后侧的单车道上传来一声鸣笛声——江陌当即拔腿跑到走廊尽头的窗边,撑着窄小的窗沿探出身子向大楼后面张望,放眼却是因为前方事故堵满了整条单行道的车流,根本无从辨别声音的来源方向。
电话那头气声一笑,片刻,就只剩下通话挂断的忙音一直在响。
江陌茫然了一瞬,有些脱力地靠在窗沿上。她抬起头,看见邵桀似乎因为她突然的跑动略有不解,这会儿正担忧地站在门口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