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分仪呢?”王复继续追问道。
王悦点头说道:“兀鲁伯天文台能搬的都搬走了,不能搬走的,都画了图给陛下参详。”
王复这才点了点头,那些宝石牲畜的资财,的确是收获,但是那座天文台,同样也是巨大的收获。
尤其是那架十丈大小的六分仪。
兀鲁伯的六分仪很大,是六分之一圆的一个弧,刻在巨大的大理石板上。
每一度间隔两尺,曲率极为精准,这一巨大的六分仪,安装在离地面三丈深、六尺宽的斜坑道里,部分伸出地面。
这个六分仪被命名为法克里,他将岁差确定为每七十七年差一度。
王悦一直在测算这个数字,最终确信了兀鲁伯,帖木儿这个孙子,的确是个天文博士和算学博士。
兀鲁伯是个好人,是个好的天文博士,是好的算学博士,但是不是一个好的国王。
兀鲁伯的父亲沙哈鲁死后,帖木儿帝国陷入了长期的同室操戈的地步。
王复继续开口说道:“三角学、球面几何学、几何学图表都送回大明了吗?”
王悦继续说道:“送走了。”
兀鲁伯是个很强的学者,他的几何学图表中,将正弦和切线的数值,精确到小数点后第八位。
兀鲁伯在天文和算学上倾注了极大的热情,他既不情愿理政,也拙于理政。
在教派中,兀鲁伯也是个异端,兀鲁伯当了国王之后,他的儿子开始煽动保守派,反对兀鲁伯的统治。
最终兀鲁伯的儿子和他兵戎相见,兀鲁伯被他寄予厚望的儿子杀死在了无名河畔。
“你说咱们脚下真的是个球吗?”王复面色古怪的说道。
王悦停笔,想了许久说道:“应当是吧,兀鲁伯计算了地轴倾角是六十六度。”
“这听起来很复杂,兀鲁伯说岁差的根由就是因为地轴的进动,进动是兀鲁伯的说法,在我们大明叫做交点退行。”
“所以我们脚下的大地,不仅仅是个球,还是个倾斜的球。”
大明的两个进士艰难的交流着他们不太擅长的知识。
王悦拿出一个陀螺来,拧动了陀螺让它旋转了起来笑着说道:“这是兀鲁伯的陀螺,垂直于地面叫做旋转轴。”
“如果我这样按一下,他的旋转轴便不再垂直于地面了,旋转轴在空中,画出一个圆锥面,这就是兀鲁伯所言的地轴进动。”
王悦手中的陀螺开始摇晃,似乎是有一根旋转轴扫过了空中,扫出了一个圆锥面。
王悦收起了陀螺说道:“一年之中有两天的时间,白天和夜外的时间完全相同,我们叫那一天为春分和秋分,在黄道上,有春分点和秋分点。”
太阳一年走过天的路线,叫做黄道,当春分和秋分的时候,日夜等长,观星者在黄道上标注了春分点和秋分点。
王悦继续说道:“如果真的是个球的话,地轴不变,那么二分点不变,但其实在西汉的时候刘歆就发现了二分点,在由西向东缓慢漂移。”
“这就是刘歆所说的交点退行。”
“所以,假定是个球的话,那必然存在地轴倾斜,才导致了岁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