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厂,是特区,是直属于大明工部的特殊行政区域,大明朝廷埋在地方心口上的钉子。
任何一个地方的官员,都不会允许自己心尖尖上,埋上这么一颗钉子。
云南布政司左布政使贾铨,永乐二十二年甲辰科进士,进士出身第三十六名。
这个贾铨是当初随王骥麓川之战到了云南,在云南做知府,随后万人称颂,胜任布政使。
王骥造反的时候,这个贾铨并不能造反,因为黔国公府还在镇守云南。
云南布政司右布政使陈文,正统元年丙辰科第一甲榜眼,景泰元年出任云南右布政使。
这个陈文,精通国家之制,比那个贾铨还要难搞,他手中掌控着几乎所有的商贾,曾经多次组织百姓纳钱免役,每人一千钱。
董和永乐十六年进士,范理宣德五年进士,两位是景泰四年贵州左右布政使。
董和一直在谋求致仕,如同老好人一样,对政务几乎什么都不管,漠不关心。
范理却是个强人,事事都要掺和。
朱瞻墡到贵州之后,做了这么多事,但是一直没见这四位。
官厂的归属问题。
朱瞻墡并没有和他们沟通过,用的都是京师带来的人,他打算能混多有混多久,不跟地方谈这个问题,避其锋芒。
等到三年结束,他滚回朝廷了,让新任巡抚去头疼。
朱瞻墡准备溜回自己的府衙,继续处理诸事,朱瞻墡刚坐下,就听到了外面吵吵嚷嚷。
朱瞻墡在京师装病,陛下可以让人一探究竟。
但是他在贵州装病就是耍无赖了。
云南左右布政使、贵州左右布政使,被随行的锦衣卫铁林军拦住了。
“殿下!怎么又病了!”一个粗狂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四个人终于忍无可忍,这怎么到了贵州第一天就病倒了!
一病不起不说,这事儿都做了这么多了,还要病下去?
说话的是范理,做事总是火急火燎,嗓门最大。
朱瞻墡看着罗炳忠说道:“有什么好法子吗?”
“要不,把他们抓了吧。”罗炳忠犹豫了下,出了个好主意。
朱瞻墡气不打一处来的说道:“这么想我死啊!”
罗炳忠赶忙摆着手说道:“那不能够啊!”
无缘无故擅自逮捕地方布政司大员,这是想做什么?谋反。
董和之前的贵州布政使叫萧宽,永乐二年甲申科,第二甲进士出身,第二十四名,从湖广左布政使调任,因为不肯依附王骥造反,被王骥一刀砍了…
外面还在吵闹,朱瞻墡看着面前的疏浚图,知道不能再躲着了。
他继续躲着可以,但是只会是一事无成,什么都别想做了。
既然来叫门了,那就证明,这些地方官已经忍到了极限,若是再不出面,地方官们,可就不会那么配合了。
比如煤井司里的窑工突然消失不见,畅通的商路突然没有了商贾,更没有力夫搬运码头,甚至连船工都屈指可数。
李贤曾经问什么叫侵占劳动力本身?为什么隐瞒成丁。
这就是侵占劳动力本身。
朱瞻墡必须要见他们一面,在见面之前,朱瞻墡已经明确了他们的诉求,他们的斤两、人脉、关系,所以见面之后,所有人坐下来之后,他对会议走向有着很确凿的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