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钰深吸了口气,位置不同,思考方式自然不同。
他满是平静的说道:“其实太祖高皇帝想要「公侯优游享富贵」的想法,和一些翰林们想要「势贾食租死安然」的想法是一样的。”
“根本不可能实现。”
李贤这种的想法就像是:耗子给猫当伴娘,不切实际。
即便是土木堡之变后,大明皇帝失去了他忠诚的军队,但是随后明宪宗朱见深,找到了另外一种对付老鼠的方法,宦官。
虽然宦官不如军勋、军队那般好用,但多少也算一把刀。
当然崇祯皇帝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导致了大明第三次众正盈朝,等到意识到的时候,只能高呼「吾非亡国之君,汝皆亡国之臣」,悔之晚矣,然后丢了命,也失了天下。
第一次众正盈朝是在正统年间,第二次众正盈朝是在弘治年间,第三次自然是崇祯年间了。
于谦和李贤终于明白了陛下说的是什么意思,就是对势要商贾不要抱有幻想,不要期盼他们自废武功,应该制定律法去确定和严格约束他们,乱法则诛。
就是太祖高皇帝的法子,铸铁榜,谁违反就杀谁,出重拳。
于谦和李贤深吸了口气俯首说道:“陛下圣明。”
“这两个问题,留给你仔细斟酌,朕在南衙还有段时间,希望能把你的全部疑虑解开。”朱祁钰点头说道。
一下子说太多,李贤也会变得迷糊,还不如让他消化一番,再经历一番,多看多学多思考。
“臣等谨遵圣诲!”李贤和于谦俯首告退。
朱祁钰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这南湖别苑,是个不错的地方,维护起来没有南京皇宫那么麻烦,地方更小,也更容易控制。
朱祁钰来到了后院,看着后院正堂挂着一幅画,名叫《晓雪山行图》,乃是南宋四家之一马远所画,马远是宋光宗、宋宁宗两朝画院待诏。
描绘得是大雪封山的清晨,一山民赶着两只身驮木炭的小毛驴,在白雪皑皑的山间行走,山民肩上还用树枝挑着一只打来的山鸡,似去赶集出卖这些东西,以换取生活所需。
山民衣着单薄,弓腰缩颈,栩栩如生,使人感到雪天寒气逼人。
陈婉娘来到了正堂看着那副画,疑惑的问道:“陛下在看什么?”
朱祁钰露出了一个笑容说道:“你知道吗?把这幅画倒过来看,两头驴就变成了三头。”
陈婉娘盯着那副画看了许久,小脑袋歪来歪去,看不明白,疑惑的说道:“真的吗?”
朱祁钰不动声色的说道:“那你摘下来,倒过来看看呗。”
陈婉娘拿了根杆子摘下了那副画,倒过来看了许久,瞪着大大的眼睛惊讶的说道:“可是,可是还是只有两头驴啊。”
朱祁钰理所当然的说道:“加上你,这不是三头吗?”
陈婉娘恍然大悟,抿着嘴唇,轻声低声说道:“陛下又逗弄奴家。”
朱祁钰深吸了口气,看着窗外的大雪慢慢消融,天气却是愈加的寒冷。
“陛下,宁阳侯陈懋传来了军报!两广总兵柳溥兵败!现在已经单骑逃向了交趾僭朝!”兴安匆匆而来,满是兴奋的说道。
新年的最后一天,宁阳侯送来了军报,柳溥平定了两广,准备向湖广挺近。
“新的挑战要来了啊。”朱祁钰满是感慨的看着军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