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是武定侯府的近人,下城,自然是有重要的事儿要做。
听到动静,武定门的守城军士终于醒了,看到了是蒋琬,大声的喊道:“见过定西候!”
蒋琬怒斥道:“将军将如此重要防务交于尔等,是让尔等来睡觉的吗?!”
几个将士惶惶不安的求饶说道:“定西候饶命!”
但其实他们心里却不是很慌张,谁不知道蒋琬这个定西候是个空架子?
蒋琬就知道这些人,只是表面恭敬罢了,他甩了甩袖子,向着西门而去。
西门叫通汴门,脚下就是汴河,他既然要装作巡视防务,自然要做全套。
在巡视了四门之后,蒋琬才下了城楼回府去了。
蒋琬放出城的人是谁?
是他的信使。
来到了徐州城后,王骥不亲自盯着他之后,宫聚那个粗人,整日里饮酒作乐,对他的看管越来越放松。
蒋琬只想当个废物勋臣后代!
吃着朝廷的俸禄混吃等死!
他爹一辈子南征北战,跟着太宗皇帝入了南京,去过交趾,去过拒马河,去过擒狐山,见过翰海为镡天山为锷那块碑文,闯过麓川那密不透风的丛林。
他爹这辈子为大明朝打了多少仗?
一句兴文匽武,大势所趋,就开始了对武勋的压迫。
武勋先是丢了兵权,兵权都转移到了王骥的手中;
随后丢了尊贵,汗马功勋里面混入了一堆的外戚;
武勋最后甚至丢了尊严,得在文官手中挣扎乞活;
否则几个御史弹劾,哪怕是宁阳侯陈懋那等功勋之臣,也会被削爵罢官。
蒋琬真的只想当个废物!
他不想像他爹那样,一辈子为了大明,足迹遍布天下,临到了,那般乞活,七十多岁了,被新科文林郎指着鼻子骂,还不敢还嘴,只会唉声叹息,上请罪的奏疏。
蒋琬觉得当个废物挺好的。
但是他现在想当废物也不行。
他被裹挟着参与到了谋反之事中,他觉得自己必须要做点什么。
他准备死。
他府上还有一百余亲军,那是他爹留给他最后的遗产,他准备带着他爹的当年的骄傲死在武宁门。
什么狗屁的荣勋!什么狗屁的万夫一力,天下无敌!
都是狗屁!
但是定西候三个字,是他爹挣了一辈子,舍命挣下的武勋,他可以当个废物,但是不能拿爹的一辈子当成玩笑。
他已经不忠了,不能不孝。
他派出去了一名信使,带着他的书信和印绶,和武清侯约定,明日子时,他将会袭击武定门,然后打开城门。
无论武清侯石亨信不信,他都会那么做。
徐州城的城墙三丈高,城外护城河因为汴水、泗水、黄河有三丈多宽,水很深。
这徐州城,的确坚不可摧,但是打开了城门,放下了吊桥,再坚固的城池破城,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儿。
蒋琬休息了一整天,养精蓄锐,到了亥时,他翻出了已经十余年未曾穿过的甲胄,穿戴整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