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文圭一如既往的说道:“准。”
他始终是个牵线木偶,而且是那种很纯粹的牵线木偶,孙忠说什么,他都是准。
而且他还不会自己即兴表演,得孙忠推着他走。
李贤颓然,这开局气势上就输的一塌糊涂,既然敢造反,那就大点声,拿出点勇气来啊!
都造反了,怂什么怂!
“湖广地区多逃民,是不是下旨让逃民出山垦田种地?”谢琏是南京户部左侍郎,说到了湖广的政务,这也算是僭朝第一件真正的政务了。
李贤呆了。
他不敢置信的说道:“你知道湖广地区的逃民有多少吗?三十余万生苗,他们进山,就是为了躲起来。”
“大皇帝陛下登基三年了,在湖广,全都是以安抚为主,你让他们出来?”
“你谢琏算个什么东西!你比陛下还能耐是吧!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什么人妖物怪!”
谢琏长得很是俊秀,却被李贤如此羞辱。但是谢琏也不好反驳,谁让他今天专门为了大朝,扑了不少的水粉遮瑕呢。
李贤继续说道:“这三十万人出山,这就是最好不过的造反底子,他们真的闹起来,咱们能平的动吗?”
王骥赶忙说道:“这不行,这要是让乡民下山,那贵州湖广,立刻就得狼烟四起,咱们去平叛,景泰帝南下,如何应对?”
“咱们不去平叛,那不就是直接丢到了湖广和贵州吗?”
李贤仰着头,看着奉天殿的房梁,无奈的说道:“胡尚书说:上有好生之德,惓惓以生灵为念,民所求资费倍之,则安居;再倍之,则知礼仪廉耻,再倍之,则万夫一力,天下无敌。”
“你们觉得陛下这话对不对?!”
“你们要觉得对,咱们就办,你们要觉得不对,这湖广的事儿,就曹规萧随吧。”
群臣脸色更加黯淡,解决的办法就在那儿。
湖广、贵州的百姓为何逃进了山里面,还不是地主追租追的紧,百姓又不想造反,只好龟缩在山里结成山寨自保,关起门过自己的日子?
解决的办法,皇帝说的很清楚了,给百姓生活留供所需,百姓就会安心种地,给百姓双倍所需,就会则安居,再倍之,则知礼仪廉耻。
多么直白的解决办法,但是他们没法做。
李贤忽然开口问道:“咱们还有多少钱?十五万大军养一年可是需要将近五百万石粮草,折币也要两百万枚银币了。”
“这还不算恩赏,还不算朝廷俸禄度支,我可提醒你们,维持一个朝廷,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一年得折银一千五百万两。”
李贤这话一出,群臣皆惊,维持一个朝廷需要这么多钱?
李贤无奈的说道:“这还是没有山西、陕西、辽东这些贫瘠之地的包袱。”
维持一个朝廷,哪有那么容易的!
一千五百万两,他都是少说了!
孙忠犹豫了下说道:“国帑仅剩不到一百万两可支取了。”
李贤眉头紧皱,瞪着眼问道:“就这么点,还不肯收税吗?”
他左右看了看问道:“那还有什么疑问吗?如果没有的话,财经事务,就得立刻开始了。若是不设钞关市舶,我想不到去哪里弄钱去。”
“难道对百姓剥盘?老百姓兜里有多少?逼得他们跟着大皇帝一起杀咱们?好嘛,大皇帝天兵未至,咱们自己就被百姓们的锄头给凿死了。”
“丢人不丢人啊!”
这僭朝陷入了一个死循环。
他们造反的目的是不交税,但是不设钞关市舶,那去哪里收税呢?
对百姓进行剥盘,百姓会跑的!会拿起锄头,铲掉他们的脑袋!
不远处的福建搞农庄法如火如荼,很多百姓已经开始逃了…
既然要设立钞关市舶,那就得交税纳赋,那为啥还要造反呢?直接交给大皇帝不就得了吗?
但是不设钞关市舶,就没钱,怎么造反呢?
一个死循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