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没有取得完全胜利之前,战争必然存在,那么无论多么美妙的想法,它多么完善,它也只能削弱对手,甚至导致对手恢复实力。
放弃武力,都是一种愚蠢的想法。
那么应该怎么样作战呢?
战争从古至今,无外乎两个因素,战争的手段和意志的强弱。
战争的手段是可以预期的,但是战争的意志却是不可以判断强弱的。
也先并不是个蠢笨的人,他从战争中磨砺而出,但是他低估了大明军队的抵抗手段和意志。
在君出、虏入、播迁、党祸四祸齐出的时候,也先入关,说不上蠢,只能说过于心急。
战争中,敌人的抵抗意志,是不可估算的。
一如兵推棋盘上,靖难之役中的太子府,鄱阳湖之战的陈友谅汉军,他们在兵推棋盘上的实力是碾压的,但是他们一败涂地。
比如金国灭北宋之战中,在围不足十里的太原(宋太宗赵光义毁了一千四百年古城晋阳,建太原,围十里)这一小城,十万大军跟王禀三千捷胜军,打了整整二百五十天。
那么战争之中,敌人的抵抗意志不可估算,那么敌人的实力也是不可估算的。
既然敌人实力不可估算,那么为了形成优势,就会倾尽全力。
战争的目的是摧毁敌人的抵抗、美妙而仁慈的想法不切实际、战争不可避免的存在、敌人的作战意志不可估量,以至于敌人实力无法估量等等战争本身的性质,就决定了:战争是一种极其极端、倾尽全力的暴力的行为。
至此很容易得出,战争,让双方最大限度的使用彼此的力量。
朱祁钰深吸了口气,这是他和于谦下了这么多次的兵推棋盘之后,对战争有了一些初步的理解。
这可能是他最大的优势,看的书比较多,比较杂,那些过去囫囵吞枣看过的书,都变成了潜意识埋藏在记忆的深海之中,在遇到的时候,就会自己跳出来。
“陛下,六部尚书和文渊阁大学士,也都到了。”兴安低声提醒着陛下,召集六部尚书和文渊阁学士到讲武堂聚贤阁来,也是朱祁钰的决定。
上次平寇,陈循如同疯了一样跑到讲武堂,行大礼的事,询问战争意图的事儿,朱祁钰依旧记忆如新。
“那过去吧。”朱祁钰点头说道。
朱祁钰来到了另外一间盐铁会议室内,他这次不是开盐铁会议,自然不需要那么多人,只有六部尚书和陈循到场。
大明的朝臣们清楚的知道,战争从来不是一个孤立的行为,所以他们在大皇帝陛下翻身子剿匪的时候,才会那么大的阵仗,吓得魂飞魄散。
还以为土木堡之变要再次重演了,抛弃大明的六部单独进行战争,是一种很可怕的军事冒险。
完善的组织机构,可以让战略和战术,达到近乎于完美的程度,而大明拥有世界上最完善的战争组织机构。
大明拥有此时世界上最精密的政府机构,这是草原人所不具有的。
瓦剌、鞑靼、兀良哈人,曾经拥有不算精密的政府机构,但是他们军事失败,导致政治失败,丧失了这种辅助能力。
这是大明的优势。
但是当初朱祁镇带着大明军出塞作战,从亲征敕谕到亲征开拔,仅仅用了五天的时间,实在是,不是一个蠢字可以形容。
“参见陛下,陛下圣躬安否?”群臣见礼。
朱祁钰伸了伸手说道:“安,坐。”
于谦有些坐立不安,他左右看了看,最终还是决定由自己,这个陛下最信任的臣子探寻大皇帝的意志。
他探着身子问道:“陛下,臣僭越,陛下这次打算亲征吗?”
这是一个必须要确定的问题。
大明现在承受不起第二次皇帝被俘了,如果真的请朱瞻墡入京做皇帝,各地的藩王立刻就会揭竿而起,到时候大明再次面临亡国四祸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