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钰眉头紧皱的说道:“福建的事儿,为何是浙江按察司佥事奏闻?”
朱祁钰显然发现了一丝丝的问题,他拿起了那枚有征南将军、宁阳侯双印的告示,落款为景泰元年七月,他拿着看了许久。
这印绶不对劲儿,和之前朱祁钰收到的印绶,并不完全相同。
“兴安,你来瞧瞧。”朱祁钰将手中的告示,递给了兴安。
兴安低声和朱祁钰耳语了几声,便站直了身子。
“这印是假的,也是真的。”朱祁钰将手中的告示推了出去,对着兴安说:“去印绶监取宁阳侯的两套印绶留底来。”
兴安俯首领命,没过多久就从印绶监取来了宁阳侯印绶,按在了一张白纸之上。
福建,兹事体大,朱祁钰不敢轻待,为了防止公文出现差错,李永昌第一次跑去福建,专门给宁阳侯换了一套印绶。
两相对比,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君不密,则失臣。
李宾言整个脊背出了一身的冷汗,看着那两个完全不同的印绶留底的红印,人都傻了,愣愣的说道:“这到底是陈懋私用旧印,还是有人要陷害陈懋?”
朱祁钰思忖了良久说道:“让福建按察司佥事查一查也好,省的污宁阳侯清白。”
此事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陈懋真的在漳州月港私设港口,上牟公家之利,下鱼小民之利,而且用了旧的印绶。
其二,就是有人要诬构陈懋,而且可能性极大。
有人威胁陈懋说要救宋彰,想来这就是他们所谓的,吃不了兜着走的后招吧。
但是这一套组合拳,打了一半,朱祁钰就把赵辉给提前扔进了诏狱之中。
见招拆招?他一个皇帝为什么要跟你玩路数呢?
李宾言愣了许久,他完全没想到这个告示做的有模有样,居然是假的。
尤其是印绶都有人敢私刻。
李宾言立刻察觉到了,此次去山东重振山东按察司的重要性。
对山东的百姓而言,这很重要,对李宾言而言,也很重要。
他太小瞧一些人的下限了,这种堂而皇之的诬告,也通过各种关系,送进了都察院之中!
这把当谏台风宪的都察院,当做是什么?
朱祁钰看着李宾言的样子,笑着说道:“李御史,此次前往山东,必要的时候,可调动缇骑防护周全。”
“如果力有未逮,可向朝廷请援,切记不要强撑。”
李宾言敢做事,敢说话,也能做事,但是他对一些路线上的问题,还有点懵懵懂懂。
只要李宾言一到山东,出了辇毂之下的京畿,就明白了,这天下不是道德文章里的天下。
就像那些家训里,大善人们,总是看不得百姓受苦,总是在修德。
但是大善人们追租的模样,可不会写到家训里,而是言传身教,用实际行动告诉子嗣,对于不交租的农户,就该破门灭家。
李宾言立刻俯首说道:“谢陛下隆恩,臣定当殉国忘身,不苟而全。”
朱祁钰给了李宾言调动缇骑护着自己安危的权力,李宾言这趟山东之行,绝不太平。
活着回来,是朱祁钰对李宾言最大的嘱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