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一生、无数大明将士的一生、无数百姓的一生,都是一个笑话罢了,刻字为奴,日盼、夜盼王化,而不能。
而且他无论怎么算,都算不出大明有成功北伐的可能!
而且罗通仅仅是从军事的角度去计算,他想要一个北伐成功的答案,但是他得不到。
但偏安一隅,北伐仅仅是个军事问题吗?
南宋初年就有北伐的实力,可是从未能打进开封城里,夺回南宋京师。
整个礼堂里,一片安静,所有人都静悄悄的,有的人眼神中怒火冲天,有的人咬紧牙关、有的人攥着拳头指甲盖已经扣在掌心之中。
没有人愿意看到那个场面。
“好了,罗侍郎,你不要再讲了。”朱祁钰站起身来说道:“朕诚不如太祖高皇帝英武。”
朱祁钰说的是事实,从布衣到大一统的皇帝,只有两人,汉高祖刘邦,明太祖朱元璋。
他说自己不如祖宗即是事实,也是礼制。
朱祁钰深吸一口气说道:“我们京师之战大获全胜,将瓦剌人赶出了京畿,备操军、备倭军、延庆卫、宣府两卫英勇鏖战,我们赢了。”
“这只是个假设,你看你们,一个个低着头,仿若是那一幕就在眼前一般。”
“既没有泥马南渡,更没有神州陆沉,没有不堪回首,疮痍满目,也没有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没有恨平戎良策,无人再读,也没有金冰河铁马,心似铁,妄补天裂。”
朱祁钰这一段话,说了赵构南渡,神州陆沉,说了岳飞在绍兴十年,在开封城下撤退的恨,朝天阙的遗憾,说了辛弃疾平戎良策无人读,心似铁,欲补天裂而不能。
“都振奋点,课题本就是假设。”朱祁钰再次拍了拍手说道:“下一个。”
“兴安,归档讲武堂库。”他说完便坐下了。
罗通的情绪好久都没能平复。
之后就是讲武堂的各种课题,比如麓川之战南甸宣慰司,比如交趾失地,比如河套失地,比如哈密卫等等,都在讲武堂的课业本上出现,讲得好坏,朱祁钰说了不算,由坐在下面的教习们评断。
朱祁钰是皇帝,他坐在这里,看讲武堂武官讲评课题,若是教习们打的分太低或者太高,皇帝是会不乐意的。
有一些比较大逆不道的比如范广的抚顺败,则国危、罗通的大明南迁等等课题,那就得朱祁钰钦点入库了。
一直持续了将近两个时辰,中间休息了一次,这才算是结束。
朱祁钰走在前面,杨洪、石亨等人缀在后面,他笑着说道:“昌平侯一路舟车劳顿,还听了两个时辰的挥斥方遒、指点江山,倒是让昌平侯见笑了。”
杨洪却是有点意犹未尽,脸上的笑容从未听过,听到陛下说话,他赶忙连连摇头说道:“那倒没有,他们讲的都很有想法,很有特点,这半年的讲武堂没有白待。”
“陛下这讲武堂,办得比我在宣府设学要好得多,臣为大明贺!为陛下贺!”
“那这讲武堂的祭酒,昌平侯可愿为朕分忧?”朱祁钰问到了之前入门前的问题。
杨洪看着这讲武堂,深深的吸了口气说道:“若是陛下不嫌臣愚钝,臣自然愿为陛下献犬马之劳。”
“好!”朱祁钰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还给杨洪准备赐席,不过不是大宴赐席那么多人,主要就是京师的总兵、副总兵、指挥使坐下来一起吃吃饭。
饭菜比较简单,但讲武堂也是军队,不得饮酒,只是热闹一下,尤其是询问一下边方诸事。
“这是何物?”杨洪看着朱祁钰和石亨拿出来的兵推棋盘,奇怪的问道。
朱祁钰笑着说道:“消遣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