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剌斥候已经和墩台远侯交上手了,互有胜负,大战一触即发。”
朱祁钰看向了那副堪舆图上的旗子。
山雨欲来风满楼。
兴安在棋盘上下雨,但是宣府此时正在下雨,道路泥泞不堪,已经五月份了,天气终于不再倒春寒,倒是没有冻死人。
但是阿噶多尔济此时焦头烂额,他原来打算进攻贾家营,为也先做策应,可是刚刚驻军,军中就染上了大疫病,立刻传染了将近千人。
这还得了?
所有瘟病之人,都关在了水流的下游的营地里。
这仗还没开始打,就染了瘟病,此时的阿噶多尔济,是进退维谷,进,人心惶惶如何对敌?
退,万一大明军衔尾追杀,又会死伤惨重。
阿噶多尔济经过清风店一败,损兵折将,手中精兵不足一万,剩下的步战,不足两万。
这一千人,他还不舍得直接扔下逃命,只能这么等着,等到那一千多瘟病的军士好起来。
可惜,天不遂人愿,这疫病人数倒是越来越多,营中已经有了逃营之事,他紧闭营门,完全是怕自己的军士全都跑了。
这仗,他没法打了。
“都是大石被那喜宁蛊惑!我恨不得把那喜宁奸贼,扔到草原上被野狼撕碎!”一名万户气急败坏的说道。
另外一名老态龙钟的鞑靼人,将手中的马鞭扔在了地上,愤怒的说道:“咱们草原打仗,向来是秋高马正肥,再图中原。”
“这倒好,这五月份,正是水草生长。牲畜繁衍的时候,马匹都饿的皮包骨头,别说驼人了,连跑都费力!”
一个年轻一些的参将,立刻站起来附和道:“乌格齐阿伯说得对,这马料都没带,指望着我们一边打仗,一边放牧过去吗?!”
“这是打仗?这分明是拿着我们的牲畜去喂饱大明,大明的将军们啊,还要往外推,哎呀,不要再送了,我们昨天已经吃饱了!”
阿噶多尔济的中军大帐,议论纷纷。
阿噶多尔济一直在闭目养神,他忽然睁开了眼说道:“不要再吵了,我立刻派探马前往瓦剌中帐,请求大石准我暂撤!”
这位名叫乌格齐的的老翁歪着头说道:“虽然我耳朵听不太清楚了,但是我最近听闻,大明那些健儿在草原上横行无忌,我们对他们没有任何的办法,可有此事?”
阿噶多尔济想到这个事,就是一阵的头疼!
那只墩台远侯的夜不收虽然人数不多,但是个个都是骁勇悍兵,好不容易做掉一个,也要付出三五个人的代价。
着实难缠。
现在他散出去的斥候,至少要比对方多几倍,才敢接近。
而且越来越多了。
乌格齐继续问道:“济农啊,即便是信送到了,若是大石不准济农撤退呢,又当如何啊?”
阿噶多尔济面色变了数变,终于说道:“我给大哥写信,请他收留就是,我就不信,我这弟弟,他还不要了不成?!”
乌格齐终于笑容满面的说道:“那济农放心,虽然我人老了,眼睛花了,牙齿也掉了,但是我这舌头还在。”
“他若是怪罪你,我就会骂他,那现在就写信吧,大石必然不可能让你撤军的。”
乌格齐曾经收养了脱脱不花、阿噶多尔济和满都鲁三个孩子,按照草原的规矩,乌格齐养大了他们,才是他们的父亲。
但是三个台吉,血脉尊贵,乌格齐只敢称自己阿伯,而不是父亲。
乌格齐是有资格说这句话的,他还活着,脱脱不花就不会兄弟相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