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侍郎陈汝言出列说道:“昌平侯杨洪、武清侯石亨,兵部尚书于谦,联名上书,请免武职都督以上、文职四品以上赏赐,以其银添赏操备官军。”
“省出来这些钱,可以给其在京操备旗军,加赏银一两。眼看着过年了,军士们过年也要备用年货,故有此请。”
朱祁钰眨了眨眼,看了一圈武将们,他们到还算是淡定,这种割肉的事,必然是事先已经通过气了,大家都同意了才联名上书。
武官们没啥意见,文官们那边倒是议论纷纷。
礼部尚书胡濙出列,看了一眼于谦俯首说道:“陛下,臣以为不妥。”
“武职都督以上,出军临阵,置备衣装,所耗钱粮甚广日常起居,食费几多,臣以为,其文职大小官员俱宜免赏。”
胡濙的意思是,武职的封赏照给,但是文职的赏赐都免掉,发给守城的军士。
朱祁钰认真的咂咂嘴,这胡濙还真是个老狐狸。
胡濙是真心的吗?
其实不然,反对一个政令的时候,不是全面否定它,而是部分赞同它。
这个世界从来都是如此,不患寡患不均,你要是单独去掉文职的赏赐,那就显得极为不公平。
虽然这帮文职哭嘤嘤的,但是他们组织了城中百姓,为城外大军提供后勤,就一点功劳没有了吗?
胡濙此言一出,立刻让文职们开始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
兴安看了一眼陛下,立刻高声说道:“肃静。”
朱祁钰坐直了身子,笑着说道:“杨总兵、石总兵、于少保也是一片好意,但是朕既然已经定下了封赏,焉有免去的道理?”
“至于银添赏操备官军,加银一两的事,朕出了。”
二十二万两银子的事,他现在握着内承运库说话就是气实,实在不行抄个家,不就什么都有了?
于谦出列说道:“臣替京营二十二万军户,万谢陛下隆恩。”
一两银子的购买力极强,一亩地也就四两银子罢了。
朱祁钰点头示意于谦归列。
“臣有本启奏!”英国公张辅的弟弟张輗出列高声说道:“京师讲武堂已然筹备完全,可是第一批的学员名单,迟迟无法确定,臣以为此事兹事体大,还请陛下圣裁!”
正菜终于登场了!
石亨立刻站了出来,当仁不让的说道:“臣奉敕喻以功勋论,拟定名单,请陛下御览!”
兵部和新勋贵们站到了一起,他们前面说推辞赏赐,其实有讨好皇帝,让陛下确定自己的名单。
皇帝高深莫测,整日里神秘兮兮,居于九重天之上,凡尘皆为蝼蚁,固然可以巩固皇威。
比如嘉靖皇帝,就是这样的,二十多年不上朝,却通过严嵩,手掌乾坤,当然这么做容易被海瑞这样的清流,骂为嘉靖嘉靖,家家干净。
也就是陈循之前那套,人主好恶,不可令人窥测,可测,则奸人得以附会。
但是朱祁钰认为,皇帝偶尔也可以漏出点自己的好恶来。
比如朱祁钰关注军士日常起居、关注天下民生,这种好恶,也有积极意义。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至少朱祁钰的这些好恶,对于底层的百姓和军士而言,是个好消息。
这次兵部和新勋们,连自己的封赏都不要了,就为了投其所好,希望这份名单能够被陛下朱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