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承宗心里一突突,急忙取信来看。
信上说插汉虎墩兔率部二十万叩关,榆林用兵之际,朝廷升任李卑为延安参将,吴自勉想给旧部弄点战马草料,所以想王庄求助。
大意无非是李卑平了贼寇,对庆王庄子也有好处,艰难共渡。
所谓的插汉部,其实就是察哈尔蒙古,首领为林丹汗。
只不过大汗在汉地不配拥有姓名,明代公文中把他和察哈尔部分别称为虎墩兔和插汉部。
有时候则干脆叫插汉虎墩兔八大营,他们是从东边迁过来的,撵走了土默川板升的前顺义王卜失兔。
察哈尔蒙古的西迁,主要是因为饥荒。
林丹汗西迁后,东边还有内喀尔喀的炒花五大营,暖兔、贵英诸部,这帮人都是汉地很有名的蒙古首领了,朝廷与后金的作战中经常贿赂他们从侧翼威胁后金。
在天启二年的广宁之战,暖兔、贵英两部曾借给祖大寿两万骑牵制后金。
不过如今情形就并非如此了。
崇祯元年,塞上饥荒,诸部向朝廷请求粟米,崇祯皇帝坚决不给。
可后金的黄台吉给了。
所以如今后金部队可以直接到宣府、大同敲门。
而从前散布于榆林、宣府、大同一线的插汉部压力,全部压在榆林镇,从板升走五百里,虎墩兔就能到府谷敲门,问问吴自勉在不在家。
刘承宗不担心吴自勉,榆林镇的外部环境不允许吴自勉发兵来讨伐内地。
但李卑上任延安参将就不一样了,这是个专门对付他们的官职,而且他知道李卑是个狠人。
虽说在刘承宗心里,隐约觉得上次随李卑两昼夜行军四百里的部下,估计死的死、残的残,未必还能用。
但刘承祖说过,如果套虏小队最快能在塞外一日流窜百里,那就要照着其每日都能蹿上百里的速度估量。
计算可以出错,但战场从不给出错的人二次机会。
“扎势,寻塘骑队魏迁儿,让他分塘骑在东南十里高桥、二十里唐坪设哨;再派一塘熟悉延长路的骑手随你即刻出发,务必于明早赶到钻天峁,寻我大报告李卑升任延安参将的消息。”
“余下塘骑去延长县把这消息告知高首领。”刘承宗顿了顿,拍拍郭扎势道:“记得让我大通知各村庄乡里,若李卑进入肤施县境内,我们要知道情报。”
有个敌人,就像头上悬了把刀子。
而这个敌人以行军速度见长,则意味着他看不见这把刀子,哪怕看见了,也不知它什么时候扎过来,更不知会扎向哪里。
刘承宗朝望远镜的镜面上哈了口气,用衣裳下摆仔细擦净,听承运问道:“哥,李卑来当参将,咱咋办?”
怎么办?暂时没有办法。
他松出口气,把望远镜收好道:“眼下的延安府,情报最好的应该是咱,咱还没收到李卑进入肤施县境内的消息,我认为他还在北边尚未启程。”
所以他拍拍承运,故作轻松道:“没事,你接着去把统算王庄财货的事干好,我去问问那管事。”
这座建于河北岸山梁平台上的石堡子是真不错。
位置、修筑都不错。
距河谷田地二百步、离河对岸山壁六百步,中间河谷两岸是开垦良好的田地,有上等良田十一顷又四十三亩。
北岸山堡西面有小道通往山窑,周围群山里以北窑、东窑几个地方为界,三十几座小山,山上开垦山田坡地、山下种植苜蓿马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