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一路上如鲠在喉,快要到家的时候,才鼓足勇气说了出来,樊敬书没有作声,小妹不确定他是否听到,但不准备再强调一遍。
“成绩单给我。”
樊敬书的声音少了先前的柔和,小妹捏了捏吹僵了的胳膊,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语文就考了73分?”
樊敬书不可置信地拿着小妹的成绩单,空气中仿佛结了冰,将二人冻在了原地。
“可……可能是组词写错了,有好几个组词不太会。”
“……”
樊敬书的脸色阴得吓人,一双充满红血丝的眼睛犀利地盯着小妹,后者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哽咽了两声。
“过年的晚上大家都高高兴兴的,我也不想打你,只是这个约定是说好了的,说到就要做到。”樊敬书气得咬牙,“你自己考这个分数,那就没法子了,四舍五入,二十板子,我过年再跟你算。”
樊敬书走后,小妹才松了口气,抬手擦了擦眼睛,从后门溜回家,刚进厨房就听见大厅里很多人声,似乎在讨论她的成绩,刚平复好的心情再次低沉,转身离开了屋子。
逶迤起伏的田埂一望无际,稻田里隐隐约约能看见水黾滑行,却听不见声音,好像这唯一的活物,只是小妹的错觉。
“柳树姑娘,辫子长长,风儿一吹,甩进池塘。”小妹轻轻哼唱,抬头看向满树的树挂,慢吞吞地站了起来,“柳树姑娘,你的叶子去哪里了?”
回应小妹的是一阵阵冷风,柳树轻摆,稍长的树挂漂落在水面,漾起道道涟漪,微远。
“其实,把所有的难过当成一种习惯,就不会再伤心啦哈哈哈哈哈!”小妹再次坐下,捡起脚边的石头,用力地砸到田里,“你也没有难过的资格不是么?你本来就不如悦悦呀!”
可是,小瑜也比你考得好……
小妹脸上的笑容转瞬即逝,将头埋进膝盖,有时候眼泪忍住了就忍住了,没忍住就像开闸后的决水,片刻打湿了衣裳。
听说善良的人是上帝的心脏,可是上帝总喜欢虐心。
……
汤玉莲家,樊悦姊妹二人贴完奖状后便在房间里看电视,大厅的大人们还在打牌,门口坐着几个妇人在话家常。
“小悦悦那伢子是真不哈,一年拿一张奖状!”
“小伢也棒,跟姐姐一起带了个奖状回来,你看看你家那面墙,多漂亮喔!”
随着一个妇人的话,大家伙往屋里的奖状墙看了一眼,汤玉莲笑着摇摇头,“她们就是运气好,我还不知道她们。”
“瞎说,要说小然然刚念一年级,就不提了,悦悦都四年级了,这一年一个奖状难道是假的?”
“诶,樊都妈妈,你家伢子今年几年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