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元帝这么说,若是换做旁人的话,大概早就退缩,选择明哲保身了。
可谢昱本却不同,他早知道自己无论怎么做,也不可能打消晋元帝对他的猜忌,此时反倒有些无所顾忌起来。
他也不管自己接下来的话会不会将晋元帝给得罪死,闻言直接说道:“臣自然听见了沈大人的话,不过臣心里却觉得很困惑。”
“照沈大人的说法,镇国公是从北境归来的当晚就和赫连铮有过接触的,可是臣怎么记得,镇国公那时候似乎遭受了伏击,正重伤昏迷着?”
“此事相必圣上您也是知道的,臣听说您还派了太医去镇国公府上为他诊治的,如此看来,镇国公的重伤昏迷并非作假,那么问题就来了,一个重伤昏迷的人,又怎么可能和赫连铮见面呢?”
谢昱这话字字珠玑,一时倒是连给大老爷辩驳的机会都绝断了。
毕竟镇国公的重伤昏迷那是经过晋元帝最信任的太医确定的,他要是非要说镇国公那时候是装病,那不是在质疑晋元帝的人被镇国公收买了吗?
晋元帝这个人虽生性然多疑,但他对自己信任的人那是百分百的信任,所以他不可能相信自己派去的太医会被镇国公收买。
如此一来,大老爷方才的证词听起来反倒更像谎言了。
而这显然还不算完,谢昱顿了顿又接着说道:“还有一事,臣听说前些日子镇国公府分了家,虽然臣不明白这其中到底有何缘由,但想来因为分家一事,沈大人与镇国公之间必然产生了一些龃龉。”
“臣听说人在受到情绪左右的时候,往往会做出一些丧失理智的事来,所以有没有可能沈大人刚刚说了谎呢?”
“毕竟通敌之罪重连坐,但若是有人戴罪立功,死罪也是可免的,而且以陛下您宽宏大量的性子,为其免罪也不是不可能,也许沈大人只是为了明哲保身呢?”
“另外就是,臣一直听闻镇国公极为敬重沈大人,对沈大人这个兄长也并不设防,还经常邀沈大人去自己的书房议事什么的,所以布防图的存在被沈大人得知甚至获取,好像也不是没有可能吧?”
谢昱这连珠炮似的一番话讲出来,算是将锅又甩回了大老爷的脑袋上,并且成功将他的冷汗给吓了出来。
没办法,谁让谢昱那么会猜,这一猜就全猜到了点子上,大老爷就是想狡辩都不知道该如何辩起,整个人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可即便如此,他还不忘做最后的困兽之斗。
只见大老爷“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一边冲着晋元帝磕头一边呼天抢地:“陛下,臣冤枉啊,臣从来没有给齐人送过布防图,您要相信臣啊陛下!”
晋元帝原本还觉得谢昱这些话是在替镇国公脱罪,可眼下看着大老爷那副慌得六神无主的样子,他忽然就觉得这些便是真相了。
他心里一时气得要死,却不知道是在气大老爷的背叛,还是在气他的不争气。
可无论晋元帝心里如何生气,他都不得不面对现实,以问罪大老爷的方式缓和自己同镇国公之间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