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兵素喜用大象攻城。却也有克敌之法,若是不下雨,便可用火攻破解,只是这瓢泼大雨,火把根本点不着。”那李忠有些担忧地说。
尹天旷听到这里,心中不由隐隐讥笑他无胆无谋。忽地,只听到李忠提高了声音对身边的兵丁大声说道:“不论如何,誓死守卫昌江城!城在人在!城破人亡!”这一声大吼,倒是吓了尹天旷一跳,没想到这个看似瘦弱的书生,嗓门儿倒是不小。只见所有守城的士兵都一齐大喊起来:“誓死守卫昌江城!城在人在!城破人亡!”那声音,震慑山野,与头顶的雷声上下呼应,犹如排山倒海之势,一时间不由让人热血沸腾。
尹天旷忽地从身边守城的士兵身上卸下一桶箭,一只弓来。一跃便跃到了城墙的最高处。守城的众士兵,包括李忠都诧异地看着他。只见尹天旷一把抽出两支长箭,麻利地搭弓上弦,对着那大队的安南兵远远地射了过去。众人不由都惊得呆了,一是为了尹天旷那一次射两箭的技术,另一方面则是因为那安南兵尚在远处,这一箭,这里无论何人都没有这等臂力能够射到敌人的。但众人又不由想到,安南兵如此众多,即使能够射杀敌人,这样离着老远地射杀却又有几分杀伤力呢?难道是想先用双箭齐发的功夫杀一杀对方的军威?
李忠心中想着,不由紧紧盯着那飞出去的羽箭。
忽地,众人只听“嗷”的一声惨叫声远远传来,对方军阵立刻乱了起来。只见一只大象痛苦地挣扎着,已然将身上的安南兵颠到了地上。那只大象一面痛苦地呻吟着,柱子一般的四肢巨腿一面胡乱地踩踏,不一会儿,不少安南兵已然丧命在它的脚下。而它的双眼上,则插着两只羽箭,两行血水似红色的泪一般汩汩流下。
众人这才看懂,原来尹天旷是用箭来射瞎大象的眼睛以破象阵。而只在这一会儿的功夫,尹天旷已经连放多箭,一头头大象接连失控,对方军阵的乱象已然不可控制,无数安南兵被大象踩踏致死。一时间尸横遍野,哀嚎声、呻吟声、惊恐声夹杂在滚滚的雷声之中。雨水,冲刷着这一切,旁边的那条小溪,渐渐被染成了红色。
安南军中大乱,开始向后撤退。
李忠看准时机,冲着身边的士兵大吼一声:“开城门,追敌!”
众人得令,守门的士兵用力推开城门。其他明军列队整齐,跃跃欲试,准备出城追敌。这些明军已然与越南兵交战过无数次,不少兄弟死于安南人的剑戟之下,如今看到安南兵狼狈撤退,正是打击敌人的好时机,积攒了好几个月的愤懑悲痛与憋屈,都要在此刻发泄出来。
伴着一阵“吱呀吱呀”沉重的开启城门的声音,明军的兴奋也提到了顶点,一个个摩拳擦掌,准备与安南兵生死一战。
尹天旷依旧站在城头,不发一言。他极目远眺,透过厚厚的雨帘,一片望不见尽头的黑暗。
忽地,只见一个士兵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边跑边大声喊道:“大帅有令,关闭城门,不得追敌!”众人都是一愣,以为听错了,却只听那人又一遍遍地喊道:“大帅有令,关闭城门,不得追敌!大帅有令,关闭城门,不得追敌!”
李忠一听,紧皱起眉头,一把抓住那个士兵的衣领,圆瞪着双眼低声吼道:“你说什么?”
那士兵吓得激灵一下,结结巴巴地说:“不……不是我说的,是大帅有令,不许追敌。”
李忠怒道:“敌人溃不成军,此时正是剿灭安南军的好时机,我军已然接连溃败了好几次,此刻正是杀敌建功,重振军威的好机会,大帅为何不许追敌?!”李忠气势汹汹,两只铜钱一样的眼珠子直要瞪出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