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再也想不到那样的惨案,凶手竟然是德高望重的玄真。
此时众人的震惊远远大于了疑问,一时之间竟没有一个人站出来高声问一句“为什么”。
廿廿看着这一幕,虽然近在眼前,却觉得离自己很遥远,她歪着头对尹天旷道:“天哥,小王爷是不是搞错啦?这位大师父看起来很慈祥和蔼的。”
尹天旷摇了摇头道:“有些人,有些事,其实并不像表面看到的那样。又或许……他有难言的苦衷吧。”
“万事皆有定数,这一刻,贫僧已然等了二十年了。”只听那玄真和尚沉静地道。蓦地,他又抬起头仰望着清朗朗的天空道:“嫣然,一别二十载。今日,终是要相见了。”他说这句话声音很小,不少人都并未听到。
尹天旷却注意到了,小声嘀咕道:“嫣然?”
那黄总镖头听到尹天旷的话,忽地道:“那朱家庄二十年前新娶进门的华家的儿媳妇闺名就叫作嫣然。这华家也是当地的豪族,相传那位小姐在嫁人之前曾与庙里的和尚私定终身……”黄总镖头说到这里,忽地反应过来,“莫不是……”顿了顿又道,“据说那位僧人靖难之役时投了军,助铁铉将军镇守济南城。这位华嫣然小姐要死要活等了三年,终还是被家人逼迫不过,这才另嫁他人。”
尹天旷若有所思地道:“听说,那姑娘嫁到朱家之后,没过两年便去世了。说是病死的。但自此之后,朱华两家却再无往来。而这姑娘死后不久,朱家便遭逢了这桩灭门惨案。当时也有人传说是死去的华家姑娘来索命的,因为听说……听说那姑娘是被朱家人害死的。但这也都是一些传闻罢了。”
廿廿愣愣地看着尹天旷,心中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哀痛。
此时,却见玄真大师静静地盘膝坐在高高的比武场上,面色平静,当真似一尊无欲无求的佛。那些比武场下的士兵将他团团围了起来,却又都不敢上前,只是静静地仰着头望着他。
朱瞻圻也坐在马上看着玄真,眼神里难得的没有了平日的轻蔑,却依旧冷峻。
只见玄真默默地念了一段经文,眼前忽地出现了一个红衣少女的身影,笑嘻嘻地望着他道:“待你归来,娶我可好?”
而这一问,竟是永别。从此,菩提树下再无她。
玄真忽地微微一笑,说了声“好!”缓缓闭上眼睛,再也没有睁开。
直到一个人喊道:“玄真大师圆寂了。”
一时间,却没有一个人再说话。偌大的山谷一片静寂,只偶尔听到夏风拂过树叶的声音,只是那声音此时也似乎瞬间清冷了起来。
廿廿此时已然是泪流满面。尹天旷将他揽在怀中。廿廿抽泣道:“天哥,我今日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大师父,但不知为什么心里忽然好难受。廿廿觉得这位大师父好可怜。”
尹天旷轻轻拂着廿廿的头,却没有出言安慰。因为他只觉得此时此刻,在这样的悲剧面前,一切语言都是苍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