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廿心中一动,忽地冲云不知小声道:“伯伯,帮我个忙呗?”
云不知冷然道:“不帮。”
廿廿:“好伯伯。”
云不知:“不帮。”
廿廿:“哼。”
夜,织了一只密实的网,结节处缀着闪亮的星。夜空寂然而辽阔,星河灿然,无声地流淌。只是那绚烂,如此遥远,又清冷。
夜空下,却燃烧着一片热闹的红。张家是城里的大户,娶的又是当地家室显赫的薛家大小姐,排场自然非同一般。
这是廿廿第几次看到娶亲了?第一次,还小。茫茫大漠上,她与尹天旷相互依偎着,看着一群五彩斑斓又热热闹闹的送亲队伍越走越远。从那时开始,她知道了什么是成亲。“就是两个人一辈子在一起。”黄昏的夕阳,照在身上如天哥的肩膀般让人感到踏实、温暖。
第二次,该是白雪寒与尹天旷成亲了吧。但廿廿不知道那究竟算不算成亲,一乘小轿,白雪寒——骄傲又美丽的雪山派圣女,便成了天哥的人。
第三次见人成亲,该是在从京城来南京的路上。而正是这次,给了廿廿些许灵感。
张府家大业大,光酒席便摆了几十桌,从前厅一直摆到了后花园。院子里灯火通明,如同白昼一般。每个人脸上都堆着笑,或真情,或假意;客套声、寒暄声、恭喜声叠成海,在夜色中横冲直撞。
喜堂,便设在了大厅,布置得灯火辉煌,挂着大红的灯笼,贴着大红的喜字,桌上铺着大红的桌布,空气里流淌着大红的喜气。屋子里四处摆着各色鲜花。此时夏初,各种花卉开得正盛,只是这鲜花的香气却被浓烈的酒气遮没了。
大堂中央,坐着喜气洋洋的四个人。正是新郎与新娘的双亲。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满足的笑意。在他们心中,这门亲事该当是门当户对,天作之合。
大堂中也坐满了来客,是这婚宴最热闹的点缀,客人之间有相熟识的聊着天,推杯换盏。有不熟的尴尬地客套着,揣度着对方的身份,是否有利用价值。桌上的饭菜都十分精致,那是张家的面子。
正热闹间,只见一对新人被喜娘引着走进厅堂。两人在喜娘的“摆弄”下站好,只听司仪大声喊道:“吉时到!行礼!”众人忙住了口,笑容满面地注视着这对新人。
“一拜天地!”司仪高声喊道。那对新人便冲着众宾客的方向缓缓拜了下去。
“慢着!”忽地只听一个声音高喊。新郎和新娘心中一惊,又都站直了身子。
只见一个瘦小的汉子从宾客中走了上来,那汉子穿了一身米黄色粗布衣服,头上戴了一个黑色的网巾束发。焦黄的面皮,脸上两撇小胡子,粗眉大眼,左脸上赫然一道蜈蚣似的疤痕,从颧骨一直裂到了嘴角。
众人见了这疤痕,不由心中都是一惊。那汉子旁边还跟着一个汉子,只是这人长相甚是普通,又穿了一身极为平常的灰色长袍,众人都没有去注意。
“此山是我栽,此树是我开!”只听那汉子说道。宾客们听到这儿,都觉得有些不对劲,不由皱了皱眉头。那汉子旁边的灰衣人忙用胳膊拱了拱他,那汉子清了清声,改口道:“此树我是栽,此路是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说着,从腰间拿起一柄折扇,打开来举到胸口摇着,姿势倒甚是潇洒。
众宾客更是懵了,这儿哪儿来的树,哪儿来的路啊?这好端端的也没出门,就在家里办个喜宴,这劫匪也会从天而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