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长萦脚步停下,台阶之上,昭阳殿前,一席红衣绸缎金纹长袍的莫久臣及其显眼,他低着头沉思的样子让他看着更加让人不寒而栗。但是这次,穆长萦不怕他了,要知道自己可是为数不多能够让莫久臣亲自倒茶的人,现在她应该是唯一一个会让莫久臣等着的人了吧。
“夫君。”
正在低头想事的人听到这个称呼抬头就看到唤自己的人。雨帘下,“柳扶月”将伞靠在肩膀上,笑弯了双眼。因为雨水的缘故,她的两侧的头发和眉眼都染上水汽,比往日多了几分动人。
“夫君是在等我吗?”穆长萦的声音大且嘹亮。不仅是莫久臣,就连昭阳殿前守卫的禁军也都听的一清二楚。
莫久臣站在上面俯视着依旧笑容满脸的人,转了转手指上的扳指,不顾风雨的走下台阶。一步,两步,走在万籁俱寂的穆长萦的心里。他走到莫长萦身前,伸手拿过她手上的伞,遮在两人的头顶。
莫久臣目光流转,片刻后开口说话:“本王的爱妃,这次你又要耍什么花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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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华京百里的地方,驻扎着一支军队。白甲银盔正是吉地定远军的装扮。
为首的少将军坐在营帐门口看着漫天的大雨落地汇成一条条水流向低处流去,他喝了一口酒,酒能暖身却暖不了心。
阿萦已经去世一个月之久,穆之昭却只是在七天前才得知这个消息。从边防营回去吉地的他,听到穆长萦被赐婚莫久臣嫁入华京,却又在出嫁前夕被大火烧的面目全非,命丧黄泉。两个消息就像是两把匕首狠狠的扎进穆之昭的心,血肉模糊,根筋斩断。
穆之昭整整大病三日,本是强壮有力的少年郎瞬间形如枯槁。
吉地养马,是南商所有军队重要的马匹来源。正逢京中调集人马,穆之昭借此机会便决定亲自去到华京。为此从来不跪的他,跪下求义父准他去华京接阿萦的尸体回来,就算是阿萦的坟墓无法进穆家祠堂,但至少能够让她魂归故里,不再飘飘荡荡,无处可依。
穆章疼爱这个养子,实在不忍,最后退让一步。穆家嫡女穆长萦应属煦王府,但看在她没有礼成的份上,还是准许穆之昭将其尸体带回,葬在他处。得到允许的穆之昭用了一天的时间迅速调整好自己的羸弱之躯,次日就带着定远军前往华京。
现在他就坐在距离华京的百里之处,等待他的是悲痛,迎接他的是不得不面对的撕心裂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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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久臣将收到的消息点在蜡烛上烧毁,成为灰烬。
南旧亭就站在一旁,道:“穆将军带领百匹战马就在百里之外扎营,两日就会到达华京。”
莫久臣说:“今日陛下找本王谈的就是百匹战马的安排。如果本王没猜错应该是高相国的主意,让本王与吉地将军府产生隔阂,他是想捡个兵部的便宜给本王看。”
莫久臣看着地上的灰烬。如果兵部没有华当宁给他通风报信,明日早朝陛下直接让他接待穆之昭,那可就让他两面难做。南旧亭理解自家王爷的心思,被烧死的艺羽夫人就是穆家嫡女,现在穆家人亲自过来送马。依他看,醉翁之意不在酒。
“王爷可以让属下与穆将军交涉。”南旧亭请令。
莫久臣看向南旧亭,问:“太子什么时候回来?”
南旧亭打:“南下赈灾结束,太子会在三日之后到京。”
莫久臣想了想说:“这件事煦王府不插手。既然高相国想捡便宜,便宜就让他去捡。明日早朝本王会举荐太子招待穆之昭。”
南旧亭点头,自家王爷做什么他都从不怀疑。但是他还有隐隐的担忧:“王爷,两次都让高相国一党得利的话,会不会对我们造成什么影响?”
“影响?”莫久臣笑了:“以前或许有,但现在不会。”
莫久臣听着外面的雨声,轻笑:“我们府上不是出了个求到雨的王妃嘛!以陛下思想,求到雨的人可比会赈灾的人功劳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