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参横,人声渐起,睡意甚浅的孟晚寻揉了揉双眼,取下盖在身上的斗篷。
一股冷意袭来,她打了个寒颤。
她拎起冰冷的水壶,掀开门帘一角,钻了出来。
寒风扑面而来,令她彻底清醒。
天空还是昏暗的深蓝色,幽远深邃,太阳还未从东边冒头。
她不确定半夏何时醒来,便提前烧水,免得醒了没有热水。
北境太冷,烧开的滚水放不了多久就凉了。
就算装在特制的保暖水壶里,也只能维持两个时辰的温度。
蔼蔼晨色中,一个高大的身影朝她走来。
赵舒岸在她身旁坐下,双手靠近温暖的火炉。
“半夏怎么样了?本王嘱咐过军医,他们今日上午会过来复诊。”
孟晚寻想起来,赵舒岸不管睡多晚,翌日都能起得很早。
他喜欢在清晨散步,不论冬夏,风雨无阻。
“多谢殿下关心,半夏状态看起来还算稳定,应该没有生命危险了。”
赵舒岸没有再说话,抬头看向东边。
孟晚寻觉得气氛有些尴尬,紧盯着水壶,盼着水快点烧开。
二人沉默了许久,水开始不时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赵舒岸指着东边的山脉,说道:“那是云极山,山顶的日出气势磅礴,霞光极美。”
清冷的声音,不同于往日的冰冷无情。
像是秋日清晨的微风吹在身上,令人感到一丝惬意的凉意。
孟晚寻朝他指着的方向看去,晨雾之中,高耸连绵的云极山仿佛是昨日傍晚残留的暮色。
颜色一样,遥远的距离一样,肃穆的气质也一样。
她没有接话,以她和赵舒岸的关系,实在不适合深谈日出日落这种柔和的话题。
真要找点话说,不如聊一聊远在盛京的小白会不会瘦了。
而且此刻她的心里,只关心半夏何时能够痊愈。
只要半夏能够快些恢复活蹦乱跳的样子,她看哪里的日出都极美。
赵舒岸似乎不在意她是否回应,继续说道:
“本王少年时在北境,不打仗的清晨,就在云极山散步,每次到达山顶时,都刚好看到朝霞从山峦间迸发出来。”
虽然是他一人说着话,回应他的倒也不全是寂静,还有火炉上咕噜咕噜的声音。
只是到了最后,水彻底开了,咕噜咕噜的声音都没了。
孟晚寻站起身,屈膝行礼。
“殿下,民女先进去了。”
未等赵舒岸应允,她就提起水壶,往营帐里走去。
方才赵舒岸与她说的话太多了,她有些不适应。
难道真如柳清清所言,赵舒岸对她动了一丁点可有可无的心思?
这个念头没有持续到她走进营帐,孟晚寻很快就否定了。
赵舒岸对待女子的态度,就像寺庙里的得道高僧,更别说看上相貌丑陋身份可疑的她。
“孟时。”
赵舒岸叫住她,走到她身后。
“希望你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能来找本王寻求帮助与庇护。”
孟晚寻转身又行了一礼,恭敬道:“民女多谢殿下。”
她神情平淡,并无过多情绪。
赵舒岸的话太多了,她担心半夏已经醒来,只想快些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