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惊醒梦中人,那拉氏忙道:“多谢弟妹提醒了,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佟氏笑笑,又谈起别的事来。
淑宁与姐妹嫂嫂们说话,谈起今日是元宵,是正灯日,东华门外的灯市口必定很热闹。她自离了广州,就再看过这些了,前些日子的新年庙会,也因为家中事多而没赶上,便对今晚的灯会有些心动。
只是端宁两口子不能出门,芳宁不日出嫁,也不好去看,媛宁不在一处住着,剩下的婉宁,她又不太想招惹,不知该找谁去。众人散后她找母亲商量了一番,佟氏建议她去问堂兄弟姐妹们,看他们要不要去。淑宁问过,结果却有些让人失望,庆宁顺宁都要留在家里,只有安宁约了同窗的几个男孩子,不方便与姐妹同行。而婉宁那边,却有些出人意料,那拉氏声称女儿不舒服,不能去。
最后是淑宁带着淳宁贤宁小宝与嫣宁,坐着马车,带了许多家人出行。又由于他们这一行大都是孩子,大人们不放心,不许他们到东华门的灯市口去,只许去看附近西四街口的小灯会。那里虽然也有花灯、舞狮、焰火与秧歌,但淑宁看着,倒觉得还比不上广州的花灯游行,有些失望。几个小的却玩得很高兴,淳宁贤宁与小宝三个好说歹说了半日,淑宁才点头让他们跟几个年轻力壮的家人下去逛了一会儿。但只过了个把时辰,他们就打道回府了。
正月十六是真珍回门的日子。五更时,温夫人便亲自带着人来了。她与佟氏笑着见过礼,揩手到梅院的新房走了一圈,验过落红,才满意地互相示意。然后真珍红着脸叫人开箱,分发红包手帕等开箱礼,二嫫送了糕点过来,佟氏命儿子媳妇陪温夫人一起吃了,就让他们回女家去。
他们前脚一走,佟氏便指挥人收拾起张保的行李。直隶布政司衙门是正月二十开印,张保不能等到芳宁出嫁和顺宁初生长子永瑞满月酒过后才离开,只好明日就走。回到保定,还要打点送上司同僚的礼呢。佟氏昨日便叫人传信给房山别院的长贵与全生,让他们今日尽早赶来。因张保回程时不打算在房山过夜,所以有事要趁早交待。
张保对长贵全生两人近几个月的表现很满意,长贵训练出的仆人丫环都得用,而全生也将几处水利设施维修好了,小河的堤岸也筑得很稳。最难得的是这两人关系越来越好,长贵说了全生许多好话,即使是单独见张保佟氏夫妻时,也夸全生聪明能干,知所进退。
只是长贵也说了一件特别的事。有一回他们一起出门办事时,遇上几个读书人,似乎是认得全生的,其中一人还喊他“云睿”。只是全生完全不理会,说是不认得他们,很快就离开了。
张保私下对佟氏叹道:“看来这‘云睿’二字就是全生的本名了。顾云睿,唉,光听这名字就知他本来出身不凡了,只可惜如今落到这个地步。”
佟氏道:“凭他的学识才干,给咱们家做小管事,的确有些委屈,但这也是他的命,谁让他父亲糊涂呢?咱们待他已经不错了。夫君别再叹气了。”
张保沉吟片刻,问:“他今年都二十一二了,还未娶妻吧?咱们上点心,给他成家如何?”
佟氏却皱眉道:“给他找个什么姑娘呢?一般良家是不肯的,若是咱们家的丫头,身为家生奴才也比官奴好些,而且丫头们大都不识字,也不知顾家孩子看不看得上。难道要找个象他一样出身的人?只是没入官籍的姑娘家是什么情形,你也是知道的,怕不太妥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