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辆驶入小区,过减速带时的轻微抖动令他坐姿不稳,身体向前倾倒,耷拉着的脑袋也无力支撑,顺着惯性栽向前排椅背。
杨九安眼疾手快,左手扶住他的身体,右手托起他的下颌,险险阻止了他和椅背的亲密接触。
真沉呢,这家伙。
沈亦泽立刻清醒过来,砸吧砸吧嘴,很快察觉到熟悉的沐浴露的芳香和托起他下颌的柔软。
他扭头,跟她四目相对,随即咧嘴傻笑一下,张开双臂扑向她。
“别——”
杨九安刚发出一个音节,就被他抱了个结结实实。
“安安~杨九安~”
沈亦泽一边蹭她柔顺的发一边在她耳边亲昵地喊她名字。
声音不小,车中四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杨九安瞬间窘到无地自容,耳根烫如火烧。
“你别这样,有人呢!”
她在他耳边嗫嚅。
他却充耳不闻,不仅充耳不闻,还将全身重量压在她身上,呼吸绵长,双手垂下,竟就这么睡着了!
好……沉!
杨九安双手撑住座椅,手肘顶住车门,咬紧牙关用尽全力,才勉强支撑着没被他压倒。
秦晚笛瞄一眼后视镜,见两人姿势奇怪,抿嘴笑笑,立刻别开视线,拿出手机随意翻看。
所幸这令她局促的一幕没有持续太久,车辆很快抵达她家楼底。
杨九安将沈亦泽喊醒,搀着他下车。
“我们帮你吧。”
秦晚笛试图搭把手,杨九安摇摇头说:“不用啦,麻烦你了笛笛,时间不早了,你快回去吧。”
“麻烦什么?小赵,你把沈老师的车停这儿。”
司机小赵将沈亦泽的车停下后,将车钥匙交给杨九安。
“那我们走了,改天再约。”
“好,慢走啊!”
黑色奥迪的尾灯消失在夜幕之中。
凌晨一点,小区里寂寂无声,唯有昏黄的路灯勾勒出两条紧紧依偎的人影。
沈亦泽朝着轿车驶离的方向挥手。
杨九安扫他一眼,没好气道:“别挥了,人已经走啦!”
心里想:这是喝了多少,傻成这样?明明说了少喝点,还喝成这样!
沈亦泽放下手,转身冲她笑,张开双臂企图抱她。
杨九安轻盈地躲开,这里可没东西给她支撑,万一他又犯浑,岂不直接将她压翻在地?
那就太囧了。
她躲到他侧面,扶住他的手臂,柔声说:“别闹,跟我回家。”
搭电梯上到13楼。
“你靠着墙,等我开门。”
“哦。”
沈亦泽乖乖地倚着墙,四肢却使不上劲,脚底和后背跟抹了油似的,身体贴着墙慢慢往下滑。
杨九安就开了个门,回头便见他一屁股坐墙根下,正抬头盯她,傻呵呵地乐个不停。
她又好气又好笑,摇摇头,拽起他的胳膊:“你使点劲。”
沈亦泽使出最后一点力气,在她的搀扶下晃晃悠悠站起。
进了屋,杨九安先将他扶到沙发上坐下,然后关上门,从鞋柜里取出一双小巧的凉拖,蹲下身替他将鞋脱下,收入鞋柜中。
“呼——”
她抹去额头上的汗渍,这家伙比她预计得更沉,扶他上楼远比从超市抗两袋米回家累。
她进厨房泡蜂蜜水——以前老妈宿醉归来,她都会泡一杯蜂蜜水用于解酒。
不过,跟老妈醉酒便情绪失控不同,他喝醉了似乎没什么异常,只是蠢蠢呆呆的,看向她的眼神里满是喜爱和依赖,俨然一个需要照顾的小孩。
接到他电话时,她本来有些生气,可一见到他,听他在耳边撒娇般地呢喃她的名字,她顿时脾气全无。
都说酒后吐真言,醉成这样仍心心念念想着她,连报地址也是报的她家,足以证明她在他心中的分量。
沈亦泽瘫在沙发上,环视一圈,大声喊:“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