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递马扎的家丁却是一拦,说:“别忙。堂里还有人呢。”
“哦?”方芷晗有些奇怪,便问:“什么人来做客?”
家丁躬身回答:“小的不知,但此人定是尊贵极了,老爷也不敢得罪。”
方芷晗隐隐然察觉到几分不妙,便说了句:“去见了便知。”然后在小荷的搀扶下进了门去。
此时,方芷晗的父亲方道林正一脸郁色,在大堂上来回踱着步子。一个约莫三十岁左右的白面男子垂足坐在一张高脚胡椅上。
此人虽是男子,但面皮却比女子还白。他穿着一身淡黄色的圆领缺胯袍,足蹬一双小牛皮革靴,靴子上各着一颗明亮的绿松石,极限尊贵。
他的眼睛始终不离方道林,但方道林只是踱步,不说一句话。他便有些不耐烦了,尖声尖气地说:“方员外,您答应还是不答应倒是给句准话。您答应,咱有答应的法子,不答应也有不答应的法子。就这么闷着不吭声,是个什么说法?”
方道林步子一顿,转过身来说:“贵使原也知道,我方家虽然蓄有薄财,却是门丁不旺。老朽膝下只有这区区一女,还巴望着将来能招个东床快婿,续我方家的烟火。还请贵使念在人伦常情,放过犬女吧。”
他说着便向这男子深深地作了一揖,极为谦卑。
这人摸着自己的下巴也是轻声一叹,道:“是呀,方员外说得一点也不差。临来的时候咱还向老内相抱怨,如何给咱派了这么个离散人子女的差事来。老内相也直摇头,说罢了罢了,都是天家听信李相之言。你要怨就怨李相吧。所以呀,方员外,内相的话咱也转达给您,您要恨,就恨李相吧。”
正在这时,戴着帷帽的方芷晗和小荷一道进了门来。方道林和这白面男子齐刷刷都向她望了来。
方芷晗微微屈膝,向这男子行了一礼,说:“小女芷晗,见过先生。”说罢便就要走。
“娘子且慢!”白面男子忽然叫了一声,笑嘻嘻地站起身来,道:“久闻方家娘子有倾国倾城之貌,今日可否一见?”
方芷晗杏脸飞红,带着愠怒地语气说:“先生在我家中,如何出言不逊?”
“来人,帮小娘子把帽儿摘了去。”白面男子一声吩咐,两个仆从一齐拥了上来。小荷大吃一惊,忙要上前拦阻,但小荷瘦弱,哪里能抵得住两个男子的推搡。
她“哎呦”一声跌倒在地,方芷晗的帷帽也被他们粗暴地扯了下来。“啊!”方芷晗惊叫了一声,一头乌亮地头发随着帷帽四散飘飞,弄得狼狈不堪。
方芷晗从未在陌生男子眼前露过容姿,这一下真是羞愧难当,忙向方道林的身后躲,活像是受了惊吓的黄莺鸟。
不过也就在这一瞬间,所有人都看清了她的面容。那果真是一张美得无可挑剔地脸,一张近乎完美的脸。即使王昭君、赵飞燕见了她,怕也要羞惭无地。
白面男子露出了满意地笑容,不断地搓着手,说道:“传言不虚,传言不虚。看来咱没有白跑这一趟的辛苦。”
“贵使开恩!”方道林忽然跪了下来,带着哽咽地声调央求道:“贵使若要将犬女带走,无异掏我心肺。求贵使开恩,求内相开恩……”
方芷晗惊慌不已,忙将父亲扶住,问道:“阿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谁要带我走?”
方道林痛哭失声,一把将女儿搂在怀里,哭着说:“天家要纳你进宫做妃子呀!”
父亲的这句话犹如是一盆冷水兜头浇在了方芷晗的头上,让她遍体生寒。
“什么?”方芷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