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依风。
死了。
说起来,这丁州府已经几十年都没发生过命案了。
这间客栈掌柜的听到楼上客房的异动,在连连呼喊小二未果的情况下,亲自掌灯上来查看。
“这混小子莫不是又在偷懒耍滑!要是有耗子乱窜扰了客人该如何是好?”
紧接着,掌柜的圆滚滚的身子便从台阶上翻着跟头跌了下来,屁滚尿流的爬出店外。
“杀人啦!”
可能是店外的灯火行人给了他不少勇气,终于是放开嗓子大声吼道。
刚从府内出来的刘睿影也听到了这一声划破丁州府夜空的凄厉喊叫,可是他却连好奇的心思都没有了。
进去时是他和贺友建两个人。
出来时是他自己一个人。
胜负已分。
只是不管他喝了多少杯烈酒都没法淡化霍望那毒蛇一般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自己。
或者说盯着自己的剑。
“如今边界战事紧迫,临阵换将实乃兵家大忌。贺友建且先让他戴罪立功。若是他真的私通外敌那就更不劳你查缉司动手,本王会亲自斩了他。”
这句漂亮话,便是刘睿影得到的全部交待。
他失魂落魄的走在街头,完全凭借着本能前行。
回头看看,那府门犹如一幅幻景,而迎面来的又各个不知何人……
客栈门口堆满了熙熙攘攘看热闹的人群,刘睿影着实费了一番功夫才挤身进去。
不得不提,丁州府的治安应该确实是极好的。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负责城防的军士已经将客栈封锁还记录了掌柜与小二哥的证词。
刘睿影直挺挺的走到时依风的尸体前面,弯下腰仔仔细细的看着他。
时依风面无异色,通体如常。
唯有颈部气管处有一道浅浅的伤痕。用筷子轻轻一拨,一大股黑紫色的血浆混着酒气涌了出来,打湿了整个前襟。
刘睿影惊的连筷子都拿不稳,掉在了地上。
听闻有位古人因时局所迫,不得已闻雷声而掉箸,以掩饰自己的王霸之心。
而此刻,天地一片澄静。
时依风号称快剑,一手快剑怎么着也能在王域排个前五。
但杀他的人却在他提气咽酒时一剑刺入,割断气管之后再拔出来。动作之快甚至让皮肤和肌肉都来不及反应,依旧严丝合缝的贴在一起,只有丝丝血迹向外缓缓渗出。
“这得是多快的剑!”
尸体仍旧温热,但是空气中却感受不到丝毫的杀气与剑意。
刺杀之人全然没有运用任何修为,只是简简单单的如吃饭喝水一般。
出剑。
杀人。
收剑。
整个过程很轻,很小心。
似是有洁癖之人不愿任何污渍弄脏自己的衣衫,又好像一只乳猫在用长着粉嫩肉垫的爪子拨弄风铃。
仅凭肌肉的瞬间爆发便能达到如此惊鸿之影的一剑,
刘睿影见过快剑,可没见过如此之快的剑。
时依风的剑就在身旁,可是他却连拔剑的机会都没有。
快剑。
这四个字在此刻成了对他最大的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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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州府,中都查缉司站楼。
刘睿影自知是无法交差的。
虽说擒拿贺友建是诏狱的要求,并不算是查缉司本部的命令。可是自己不远万里的从中都来到定西王域边界调查狼骑犯边一事,结果不但没弄明白个子丑寅卯来,还连时依风都折在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