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那天温度骤降,疗养院那个倔脾气的老太太不肯穿棉袄,被护士哄了两三个小时才不情不愿地套上,气哼哼地自己推着轮椅去外面晒太阳。
护士累得够呛,把外套团吧团吧脱下来,打算透透气。
老太太眼尖,一下子就瞅到了,扯着大嗓门训她。
“给我穿上!”
护士:“……”
她心好累,还没走回去喝口水,就被同事塞了一手的信件,无奈,又挨个挨个去敲门送信。
疗养院住了很多文绉绉的老人,跟老朋友联系都用写信的方式,这些东西都见惯了。
护士翻着信封上的收件人,脚步挪得飞快,余光瞥到一个名字时,突然“咦?”了声。
她拐了个弯,敲敲紧闭的房门。
“喻小姐?”
喻温迟了点才把门打开,她刚洗完脸,鬓角湿了些,肤白更显得白,没有血色的那种白,跟个纸人似的。
护士本想啰嗦两句的,看到她的脸色又噤了声,直接把寄给她的那封信递了过来。
“喻小姐的信。”
喻温微怔,小声重复了一遍,“我的?”
谁会给她写信?
她把信封接了过来,看到上面熟悉的字迹,手指骤然紧了紧,有一瞬间的无措。
许肆没有给她写信,或许是不知道说些什么,也或许是想说的话太多,信封里只有一张很小的平安符,符纸有些皱了,像是被人在掌心里攥了很久。
喻温看了很久,半晌才揉揉泛酸的眼睛,把平安符放进了她带来的行李箱里,她行李很少,除了衣服就只有季姝带来的几本书,零零散散,从未打算久留。
入冬了,太阳再好也驱不散骨头里浸的寒,棕红色的地板上落了斑驳的光影,眨眼的时候,仿佛看见它们晃了晃。
孟浮去机场接许肆,来接机的粉丝们规规矩矩地在外面等着,没等多久,许肆就推着行李箱出来了。
上镜都会显胖,他这样看着更让人觉得瘦了,宽大的羽绒服也遮不住骨子里的清瘦,帽子口罩全都没戴,瘦下去之后脸上细致雕琢的骨相便更突出,懒恹地垂着眼皮。
他面无表情的时候,跟真正心情不好还是很好辨别的,一眼就能看出来,现在或许是觉得累,脸上有掩不住的疲色。
孟浮连忙接过他手里的行李箱,又帮忙接了点粉丝递过来的小礼物,亏得都是信件之类的小玩意儿,他拿着还算轻松。
黑色的迈巴赫就停在外面,许肆一手扶着车门,弯腰低头的一瞬间突然转头,眉眼骤冷,在拥挤的粉丝里搜寻着什么。
孟浮看他没有立刻上车,不明所以。
“怎么了?”
许肆抿着唇,下唇微微泛白。
“有人看我。”
准确地说,是盯着,远不是粉丝和路人对他的关注和打量,而是一种让人心里恶寒的窥视。
孟浮更懵了,顺着他的视线往后看。
“这——”
当然有人看他啊,这么多粉丝呢。
许肆没找到视线的来源,弯腰上了车,给龚喜拨电话。
“最近粉丝送的礼物你都查了吗?”
他因为活动好久没去公司,那里应该攒了不少粉丝送来的礼物。
冷不丁被他这么一问,龚喜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皱紧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