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世人皆知,天子雄才,欲创万世之法,又向来推崇法家的治国之道,自然想看看离开了自己,尚书台、议税阁还能否正常运转,若是出了什么小问题,也可以查漏补缺,毕竟此次迁都,确实是调整朝廷中枢结构,最佳的时机。”
曹操闻言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道:“不错,应该确有此意,还有呢?”
“这……我朝以来,君主大多早崩,致使新君即位之时往往年纪尚幼,不得不依靠太后听政,进而外戚专权,霍光王莽,陈藩窦武,甚至是先帝时的大将军何进,都是如此,天子恐怕……是在防患于未然吧。”
“嗯,具体说说,要如何防患于未然呢?”
“一来,是想看看魏公您会如何做,二来,是要检测一下皇后有没有稳住政局的手段,三来,是要看看新设置的议税、盐铁等措施能否挡住外戚的专权,至少不要像霍光那样威胁到皇权。天子为了今天显然早已经布局了多日,他现在人还在洛阳呢,又不是真的驾崩了,如果这样,皇后还没有能力稳定朝局的话,这……应该不太可能。”
曹操心中苦笑,自己的那个闺女,自己不回来的话她恐怕还真是够呛。
“当然,或许这也是天子对您的试探,眼下天子自己离开中枢,身边只带宿卫,老实说,没有比现在更好的兵变时机了。”
曹操闻言却是无奈地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道:“天子鬼神之谋,所思所虑之长远实非人力所能比肩,又怎么可能将自己置身于险地呢,如果这真的是试探,必然有着极为厉害的后手在等着我呢,是什么我现在猜不到,也不想猜,我疯了才会往他设好的陷阱里跳。”
想了想,曹操又问道:“还有么?”
“这……臣有些愚钝,一时之间,只能想得出这一些。”
“嗯,也罢,毕竟你已经久不在中枢,与那些时时陪伴在天子身边的近臣相比肯定会有所差距,仓促之间能想到这些已经非常不错了。”
然后又转向其他人道:“诸位,你们还有什么想法呢?”
众人想了一会儿,还是管宁开口道:“我看,魏公这次其实是不该回来的。”
“哦?先生有什么高见呢?”
“我以为,天子此次迁都确实还是有要针对您的意思,应该也不是在故意诱您兵变那么简单,毕竟他这一走,您就必然是要回朝的,而您既然回朝了,臣恐怕冀、青、兖三洲会有所变动啊。”
董昭闻言皱着眉道:“咱们回京是掌中枢之权的,印把子在咱自己的手上,天子远在洛阳,总不能跳过尚书台去干涉地方事务吧?那这天下岂不是要乱套了么?”
管宁却摇头道:“正常来说确实是如此,然而现在,却是马上就要春耕了啊,春耕之后是议税会,要对去年秋收以来朝廷这半年的征税、用税做一个总结回顾,对地方官吏进行一次大规模的人事考评。”
“考评之后必然要有大规模的人事变动,若咱们在魏郡,朝廷反而会顾虑咱们,但既然咱们回朝,自然要以身作则才行,况且议税会的规模太大,参会人太多,主要的任务又是算账,都是实打实的用数字在说话,遇到了考评表现不良的官吏,自然要辣手处置,优秀的,则自然要调离。”
曹操闻言,不自觉地就皱了皱眉。
倒不是管宁分析的这个问题对他来说有多严重,而是曹操实在是觉得管宁有点没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