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的班院上,司琯原本以为苏太傅会把她今日干的事情公诸于众,她甚至都准备好随时从太学府滚蛋了,可事实上却是,苏太傅照常过来上课,并没有提及晌午那会发生的事情半个字。
司琯心情阴晴不定,但也没有傻到上赶着去问苏太傅。
这事儿,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去了。
由于大雪一直下个不停,司琯怕覃嬷嬷冒着雪来接她,就找人捎话回郡主府,说她先在太学府的寑所住下了,等雪停了再回去。
等回到了寑所司琯才得知,跟她住同一屋檐下的是一位异族姑娘,从遥远的西梁过来的,叫瓦朵,长得很漂亮,尤其一双眼睛很大。
瓦朵人很热情,一见到司琯就给她塞各种好吃的,她显然是刚到上都城不久,没见识过这么大的雪,明明天都快黑了还要到外面院子堆雪玩,并且邀请了司琯一块出去。
司琯本来是想拒绝的,低头看了一眼嘴里咬了一半的甜饼,默默跟她出去了。
走廊上的灯笼被风吹得吱吱嘎嘎乱晃,司琯蹲在院子台阶上,半张小脸埋进斗篷毛领里,小手哆哆嗦嗦捧着饼,一小口一小口啃,一边看瓦朵跟个没事人似的在雪中乱舞。
好半晌,司琯终于忍不住了,吸吸鼻子,抖着声问:“你……不冷吗?”
瓦朵亢奋的声音传过来:“冷啊,但是我在西梁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雪!”
司琯嘴角微微一抽,不说话了。
好在瓦朵最后总算顾及到她是个娇弱的上都人,意犹未尽的带她回屋了。
而这场大雪下了两天两夜,一直到太学府休沐的前一天才停了。
这天,司琯算了算时间,今日正好是契约上约定好的五日之期,也不知道前两天被她气跑了的某人今天会不会按照约定到她府上等她。
不过司琯也不是很担心,毕竟温昀津向来不做亏本买卖,他要是违约了可赔不起她。
她正坐在班院里盘算着,一抬头就看到是那位林教头走了进来。
一直到跟随着整个班院到太学府后山上的时候,司琯才反应过来,她的的确确在上林教头的课。
秉持着苏太傅的教导,司琯这两天安安分分的,什么事儿也没闹。
好在林教头也没故意找茬,林教头说今日难得天晴,要带他们到后山跑一圈,跑完以后,林教头也没为难他们,让他们解散了休整片刻再回操练场上。
司琯比较倒霉的,队列刚解散,她走在最后头本来只是想找个地儿歇歇脚,结果脚下踩了空,随着雪土从一处狭窄的山坡径隧滚了下去。
然后就崴到脚踝了,吭哧吭哧爬半天都爬不起来。
林逐臣原本在后边石台上看着这帮学生的,听到有人摔下去的动响,几步跨跳下去,朝她伸出手并命令,“把手给我。”
司琯脚踝肿得动弹不得,痛得发出“嘶”地一声,嘴巴上却仍不服软,“我这叫恶有恶报,林教头帮我干什么?”
林逐臣定睛一看,这才发现趴在土坑里灰头土脸的正是前两天干了坏事的那个小朋友。
且这小家伙很记仇,到现在还记着是他告发的她,还有理撒气。
林逐臣不由挑了下眉,“你这小朋友很有自知之明啊。”
见她眼睫毛都在颤抖,大概是痛狠了,便直接伸手把她往上拽,一边不冷不热地揶揄,“行吧,我带你这个恶有恶报的小朋友过去医府看看。”
司琯最后没跟自己的脚过意不去,任由他把自己拽起来。
林逐臣让其他学生先回班院上,他则搀扶着司琯往太学府另设的医府那边的方向过去。
司琯一路上疼得小脸都白了,但嘴巴闭得严严实实的,一点声都不泄出来。
林逐臣看了两眼,觉得这孩子还挺有意思,噙了笑,借着这个机会劝说:“你这个年纪,就应该多做些有朝气的事情才是。”
司琯没听懂他意思,冷着小脸问:“什么是有朝气的事情?”
“譬如多习武,人只要动起来就没工夫胡思乱想了。”
司琯还真被转移了注意力,思考片刻,“学会了能打人?”
林逐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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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嬷嬷很早就过来太学府外等着了,一等下学,就迫切地往太学府里边张望。
当她看到司琯一瘸一瘸走出来的时候,一下子吓坏了,忙不迭上前搀扶,“小郡主,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