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真以为他们只是想修宫城吧。就他们那院子,后面一直在挖地道,直通紫金山。原本是想用来奇袭,偷袭韩家军的,先把你们放出去。”江阿狼托住刘灵官的小臂向上,非得他饮完才肯继续说话,“降?不可能,让你们走就是要了无牵挂。杀?估计不会,目前是在等韩家军的粮草耗尽自行离去。其实就看余子柒如何表态。”
刘灵官刚要继续发问,被江阿狼用手势制止,示意让自己先说完。
“先听我说,刘老弟,你我二人,决心做一件伟大的事。那日抽签,我运气没你好,领着幽月剑派走上了歧路。人爬的越高,享受过权力的滋味,就会沉溺其中。我派年青弟子,在仇杀逃亡中长大,没有念过什么书,也不懂得什么大道理,只知道能吃的好用的好,别人见了害怕,就是活着的目的。”
“关于我们要做的事,背后的那些伟大的,深刻的道理,他们其实根本不明白,一开始的时候他们也觉得不好,自己在做恶事,自己在欺负别人,在欺压普通人,可渐渐地,就没有不好了,欺负别人成了一件理所应当的事,因为别人也这样欺负过他们。”
“作恶,欺压,霸凌,在这些弟子的眼里都成了理所应当,我们在造反,在用武力获取自己想要的任何一切。人的欲望是填不满的,他们成了坏透了的恶人。”江阿狼苦笑起来,“我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害了他们。”
“我不知道有一天我会不会和弟子们一样沉溺在权力中,一个双手沾满百姓鲜血的人,说自己是为了百姓...问心有愧。”江阿狼摇了摇头。
“刘老弟,我不相信自己可以不忘初心,你放心,我不会出卖你和计划,但以后,我的路...万人之上的位置...”江阿狼不断叹气,随即按了按刘灵官的肩膀,“但你的路,你还走在一条对的路上,如今发生的事远远超出掌控,单凭你我,无法在这场战争中逆转乾坤。对上郑史二人,齐家三少根本没有胜算,哪怕是叛军投降,功劳也是齐家韩家的,与你,怕是关系不大。”
“听我的,明晚老老实实带着郑新竹走,想办法出海去找天心花,这是当今圣上最想要的东西,也是世上所有人最想要的东西。”江阿狼贴近,从内兜中摸出一个小锦囊塞进刘灵官的手中,“自私一点,计划是苏先生的,找到了东西是自己的,苏先生是圣人,很多想法是想当然,不切实际。把东西捏在手里,想要什么,自己去换。”
刘灵官心领神会,点了点头。商人重利,他少时经商,浮沉多年,事情只看结果,过程,没那么重要,“今晚,可以让一个人用那密道吗?”
“不可以,看守很严,你今晚就想出去?”
“不。”刘灵官摇了摇头,“有一个人,我得把他放出去,但不能跟我一起走,郑先勇会杀了他。”
“谁?”
“狂澜生。”
......
黎明,天刚破晓。
扬子江上,一只战船静静停在邻近京师城的江边。
高高的望楼上,值夜的哨兵打着哈欠刚起,只看了那战船一眼,便叮嘱同伴擂起战鼓,舞起大旗来。
无需复杂的旗语,那只仿佛睡着了的战船上,挂着镇西王侯的军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