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他手里细细摆弄的那些书,其中几本的书页已经泛黄,一看就颇有些年头了。
可从魏知源的动作中来看,这个小秀才是十分珍惜面前这几本书的,他的一举一动都十分的轻柔,似乎拿的不是一本本书,而是一捧易散的飞雪。
看到他,余卿卿的脑海中立刻划过了一系列比如说“囊萤映雪”、“凿壁偷光”等等类似的学霸专用成语。
突然间,余卿卿心中有了个主意,她走上前去,也蹲下来身,朝着魏知源问道:“你是咱们村里刚来的秀才老爷吧!”
魏知源原本在一心晒书,并没有注意到身旁有一个小小的身影靠近,听到了小姑娘稚嫩的声音后,便猛然间抬起头来,看向她。
只见面前这个穿着粉色夹袄,脖子上还带着一圈薄薄软软的小布巾的小姑娘,头顶扎着两个看起来有点儿不整齐的小啾啾,脸颊圆润润的,根根分明的睫毛下面是一双极其有神的大眼睛。
小姑娘蹲下身,两只小拳头在面前交握着,神情天真,又带着点儿聪明伶俐的感觉,她还没等魏知源的回复,便小嘴叭叭一连串地问道:“小秀才公你今年多大了,这么年轻就当了秀才,一定很有天赋吧!这些书都是你的吗?看起来用了很久呢!一定是你家长辈留给你的吧!你在咱们村里住得习惯吗?吃得还算合适吗?对了,这平房是你一个人住吗?”
饶是魏知源再如何的聪慧灵敏,也只能从余卿卿这一大串的絮絮叨叨中勉强回过神来。
他沉默了几秒,又看了看小姑娘一脸期待的神情,终于选择性地挑选了最后一个问题回答道:“这房子目前看来,应当是小生一人居住的。”
小秀才个头不高,面容还带着点儿稚嫩,稍稍有些初长成的轮廓,声音听起来还带这些儿男孩刚开始变声时的沙哑感。
这在余卿卿的眼中,真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男孩儿,可这小男孩却一副故作沉稳的模样,就连嗓音也是刻意压低了的那种,语调轻轻缓缓的,还有些慢条斯理的,吐字却很清晰,一看就是个冷静而又认真的性格。
余卿卿一拍手掌,她虽然问题多,但是最想知道的也就是最后一个,之所以噼里啪啦问了那么多,无非也就是为了给她最后一个问题做个铺垫。
她歪头突然问道:“那小秀才公,你介不介意多一个室友一起住啊?”
魏知源不由得愣了愣,他是记得面前这个小女孩的,昨天在余家大院里吃饭,这个小姑娘给他留下了相当聪颖,口齿伶俐的印象,这不由就让他想起来过去的一些回忆。
同时,他也知道,这山头村中大部分的院子宅子都是这余家的资产,就连他们这几个秀才,也应当是他们余家请来的,平房也是余家安排给住下的。
若说余家需要腾出来一个房间给别人住,又或是像小姑娘所言,多一个人与他同住,其实并没有特地来询问他的必要。
因此在对上这小姑娘一脸期待的神情时候,魏知源几乎没有半点犹豫地点了点头,“悉听尊便。”
余卿卿扬起一张笑脸,看着这小秀才公瞬间更加顺眼了,她凑上前去帮小秀才整理书本,顺便又多问了几句话。
聊着聊着余卿卿就发现,这古代的小孩真是不同寻常的早熟,这小秀才不光语调上不急不缓,在思想上也早已脱离了他这个年纪小孩的单纯与幼稚,举止间已与成年人没有什么区别,说话谈吐间除了稳重还常常掺杂着一些余卿卿听不大懂的文言词汇。
余卿卿还问了小秀才几句为什么要来这儿当先生,按照他的学识和才华,留在县城继续读书才是最好的选择。
魏知源本不欲在这方面多说,可看着小姑娘一派天真好奇地模样,小秀才终于勉强吐露出这么一句话:“小生……小生囊中羞涩,并没有继续读下去的钱财了。”
余卿卿:……
她自己看了看小秀才的穿着,似是刚换上去的新衣裳,这时候县城里能拿出来新衣裳的,估计也就是县衙里头的大人。余卿卿脑子一转,就猜出来了大概。
她心想,虽然县令大人还算贴心,在临走前给小秀才安排了一身崭新的衣服,可毕竟县衙一众大多是汉子,平日里多少还是有些粗心的,这不,虽然小秀才穿上了这一身新衣服,脚下却仍旧踩着一双破破烂烂的布鞋。
这鞋子的布面是粗麻布的,原本还算厚实的材质,却在小秀才日复一日的穿着下,变得有些透薄,加上并不是那么合脚,鞋面上就凸出来小秀才脚趾的形状,看起来分外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