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香佬也知道自己的话很难得到其他人的认可,于是发了两句牢骚后,也就闭上了嘴巴。
这几年跟着颜思齐他们经商,日子比当初把脑袋栓裤腰带上的日子好过太多了,就是他愿意回到当初那种刀口舔血的日子,他手下的人也未必愿意。
“芝龙,你去找曹毅谈一下吧。”
沉思了片刻后,颜思齐咬牙道,和曹毅翻脸是下下之策,不到绝路的时候,他绝对不想走这条路,曹毅是大明的东厂督主,只要曹毅不死,他就有无数次翻身的机会,而他们没有,只需要败一次,他们就会消失在茫茫大海上
至于同归于尽,那简直就是笑话,活得好好的,谁愿意去死,除非曹毅完全不给他们留活路。
“好”
郑芝龙轻轻地点了点头,他们手下的人是多,但是不代表他们在海上就没有敌人,西洋人早就对他们虎视眈眈了,其他海商和海盗也盯着他们,因为他们占据着海贸生意的大头,就连台湾岛上的土番也对他们开垦好的土地觊觎已久。
一旦和曹毅翻脸,他们必然会衰落下来,到时群狼环伺之下,他们早晚会被肢解分食掉
对于颜思齐的话,其他人也没有反对,只要曹毅愿意给他们一个好一点的待遇,臣服也不是不行。
另一边,出了建阳县后,曹毅让人准备了上百辆囚车,将朱镇等人关进去后,便押着这些人,一路缓缓走在回海澄的路上。
当朱氏一族家主以及众多宿老被东厂擒拿押入囚车的消息传开,顿时在整个福建以及周边各省造成了极大的轰动。
一路上,有不少收到了消息的文人士子纷纷赶了过来,甚至有一些人冲撞囚车,想要将朱镇等人救出来,只不过在众多东厂高手的面前,无异于鸡蛋碰石头,不但人没救到,反而被尽数拿下,为囚车队伍增添了数十辆囚车。
尤溪县,真正的朱子故里,准确的说朱熹是生于尤溪,葬于建阳,所以尤溪也向来自诩为朱子故里。
只不过这份自豪感却在今日被活生生碾碎了,被一队绵长的囚车队伍彻底碾碎
县城大街上众多东厂差役押送着囚车,而曹毅则骑着高头大马走在前头,街道两旁的文人士子用仇恨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曹毅,只是没人再敢冲撞囚车。谷
而其他前来旁观的尤溪百姓则是一个个的露出了异样的神色,虽然他们都是朱子故里的百姓,但是圣贤的恩惠却从未降临到他们身上,反倒是朱家借着这个名头,不断侵占着尤溪的土地。
对于他们来说,朱家的倒霉,是他们所乐见的。
福州府城,布政使司衙门。
“荒唐,真是荒唐,曹毅区区一阉人,无凭无据竟敢锁拿朱氏一族家主,那可是圣贤后裔啊”
此刻的衙门大堂中,一个身穿二品官服的中年男子满脸怒容道。
正是福建左布政使江贺
也是朱家家主朱镇的亲传弟子。
各地的布政使分为两种,一种是从京中下放来渡金的,一种则是在朝堂上斗输了,被排挤到地方的,江贺就是后一种。
看了一众人一眼,江贺冷哼一声,指着其中一名官员道“孟庆海,你告诉我,你们就要眼睁睁的看着圣贤后裔被曹毅那阉人这般羞辱吗这是在打我们天下文人的脸啊”
看着江贺满脸怒容,孟庆海不禁一脸的苦笑,如果说是其他人敢这样指着他的鼻子,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可谁让江贺是他师兄,而他们的老师正让曹毅押着穿街过巷呢。
而大堂中的其他人神色各异,其中几人神色之间带着几分轻松,如果仔细看的话,甚至能够看到其眼眸深处所流淌着的不屑之色,显然是对于江贺这么大的反应颇为不屑。
朱家在福建的地位极高,之前江贺借着朱家的威势可没少压制他们,如今朱家的脸被曹毅按在地上摩擦,他们自然是喜闻乐见的。
等到江贺停下来以后,孟庆海才苦着脸道“师兄,如今曹毅那阉贼只是说,老师他们和口出逆言的丁晖有关系,要押解回京由陛下调查,若是我们贸然行事,只怕会害了老师他们”
孟庆海叹了口气,他何尝不知道,曹毅这么做就是在羞辱朱家,羞辱他们福建的所有文人。
可是他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因为曹毅并没有定朱家的罪,如果他们贸然行动的话,只会害了朱镇他们,要不然的话,以朱家在福建的地位,他们完全可以聚集起数千上万士子去拦截囚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