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循一手颤抖地捏着鉴定文件,一手捂住了眼睛,他蹲在那儿,肩膀剧烈抖动着,喉咙里有着宛如兽类受伤的呜咽,泣不成声。
景肃在一旁伸了伸手,想要安慰他。但又因为从没见过沈循这个样子,不知道该从何安慰而僵硬地收回手去。
的确是没见过沈循这个样子,甚至没想过沈循还会有这个样子。
毕竟这可是沈循,可以说是硬汉中的硬汉了,他们这帮人里头,没有像沈循这样的。虽然他们不说都是什么酒池肉林的日子吧。
但从小到大优渥的家庭环境,他们多少也算是被享乐泡软了骨头的。
像他们这样的,有几个愿意去军校受罪的?
但沈循不一样。他似乎根本就没考虑过别的路,再苦再累都坚持下来了。
他们这帮人里头,还有个和沈循一样去了军校的。而且那家伙还是正经的红色背景出身,家里往上数三辈都全是穿军装的。
但都没有沈循这么扛得住,军校毕业之后还去工作强度巨大的搜救部队?不存在的。
那家伙军校一毕业就弃武从文去了,吃不起这苦。
沈循这么多年更是大小伤无数,别说流泪了,他连眉头都没皱过。碰着他们去探病,看到的总是沈循脸上沉淀得温和宽慰的笑脸。
就这么个流血不流泪的铁血硬汉,此刻就在鉴定中心大厅地板上跪坐着,捂着眼睛抖着肩膀,泣不成声。
实在是让景肃觉得有些始料未及,很是冲击。
工作人员们虽然也有目光往这边看,但在鉴定中心,经常鉴定各种病理标本,还有亲子鉴定。
总归是见惯人生百态,有人病理结果出来,是恶性肿瘤,有人病理结果出来只是良性肿瘤。便喜怒各不相同。
有人亲子鉴定结果出来是自己的孩子,有人亲子鉴定出来,自己喜当爹白给别人养了孩子。
喜怒便各有不同。
可是这么个身板挺拔面容英俊的男人,在大厅里泣不成声,还是颇有些引人注目。
“阿循。”景肃叫了他一声,“这是喜事,快别这样了。”
二十多年的找寻终于有了结果,可不就是喜事么?
沈循坐在那儿,渐渐止住了抽泣,只不过表情和情绪没有那么快恢复,所以他依旧捂着眼睛坐着,坐了有一会儿。
然后才深吸一口气长长呼出来,松开了遮住眼睛的手,“我没事了,没事了。”
鼻音还是很重,眼睛通红,略略有些肿,睫毛上还沾着细碎的水光。但瞧着情绪是平复了不少。
景肃说道,“快告诉赵姨吧,她要是知道这个消息,肯定会高兴疯了的。”
沈循点了点头,但思忖片刻,却并没有拿出手机给母亲报喜。
他手机握在手里片刻,都没有拨号出去,而是直接塞回了裤兜里。
“怎么?”景肃问。
沈循摇了摇头,“先不急,在告诉我妈之前,还有别的事情没有处理。”
景肃刚想说话,手机就响了起来。
拿出来就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是薄景深的名字。
景肃看了看屏幕,又看了看沈循,再想到刚刚沈循说的‘还有别的事情没有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