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书房外只有一个仆人,有些不安地探进头来道:“轰城声已经停了,季家军进城了吧。”
裴故道:“你去看看。”
笔下不停,漂亮的蝇头小楷快速而又工整地出现在纸上。
仆人刚跑出去,就被一行持着红缨枪的士兵堵回来,领头的人呵斥道:“不要乱跑。”
又问:“裴故可在此处?”
仆人大腿股直发颤,结结巴巴道:“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让他出来。”
一袭白衣的裴故缓步走出,洁白的袖子上有一点墨迹。
校尉将这人大量一番,问道:“你就是裴故?”
“正是。”
“必宁城已经被大将军收归,你这宅邸是胡家军督造的,也在我们收归之列。限你们两日搬出去。”
裴故很平静,点点头道:“多谢了。”
校尉疑惑,这有什么好谢的?莫不是个傻子?
正在这时,一个小兵跑过来道:“苏校尉,那边的别院里有一个带着女娃的妇人,闹得极为厉害。”
“闹什么闹?”校尉皱眉,“谁闹直接扔出去,她们是不是还没搞清楚状况?现在一个个都是俘虏,搁这儿耍什么主人款儿呢。”
“说着”,他踢踏着皮靴往小兵来的方向走,“要不是夫人交代了要对他们客气些,刚才我一个个把这些主子们都给挑出去了。”
裴故平静的神色一下子皲裂。
这些士兵果然很宽容,允许他们收拾一些家资行礼,第二天中午,裴故肩上背着一个行囊,旁边站着哭个不住的母亲还有一脸颓丧的父亲,钟兰新和裴满满站在稍后一些的地方。
一家五口人,看着镶金的裴府匾额被摘下来。
裴满满拳头紧握,双眼充血发红,看向那个高大的背影,只觉懦弱无能至极。
这个人怎么可能是她的父亲?
这里,根本不是她曾经生活的世界。
匾额被随意地放在门口,一个府衙民政办事处的牌子被悬挂上去,昨天那个威风至极的校尉,这时候正好声好气地跟府里的下人说:“我们打进来,你们以前那些卖身契就不做数儿了,今天下午便会有办事员入驻,你们有意在必宁城继续居住的,都过来登记一下。半个月后没有登基的,都作临时人员处理,必要时候会被驱逐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