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章橙被秦斯护送到了慧清庵。
山青水幽,四方小院,几间瓦房,烟火袅袅,清净至极。
章橙被主持安顿在西侧院的屋子里,那是间单独的屋子,门外一棵三人方可环抱的大榕树,枝繁叶茂,阳光斑驳,东射的阳光将整棵榕树的影子笼罩住整间屋子,光是看便觉凉意悠然。屋子里的陈设很简单,一张单人木床,一张四方桌、一个洗手架和一个年代已久的斑驳木柜子,都是浅浅的黄色,没有上漆,黑色的结点格外突出。东侧的墙上挂着一幅观音的画像,画像下头有一张一米来宽的条案桌,供着香炉和烛台。
章橙把包包锁进柜子里,桌子临窗而置,她在临窗的位置坐下,一眼看出去便是那棵榕树的树干,窗外有蝉鸣,惹人发神。
主持来叫章橙吃晚饭的时候,章橙正在写东西。
“难得有你这样的年轻人喜欢清静。”
主持是位清瘦的女师傅,五十来岁,眉目和善,话不多,但却爱笑,姓许,但庵里的人都喜欢称呼她为清音主持。
章橙随着她穿过鹅卵石小道:“这样的感觉挺好的。”
清音主持一笑,又说:“我已经为你备好了一些经书,一会儿吃完饭后,你到我房里来拿,慢慢地誊写,我们这儿最不差的就是时间。”
章橙笑着道谢,两人一路说笑着行至饭堂,豆腐白菜,极素的饭菜,却也极合章橙的胃口。用过饭后,章橙去主持房间里拿了经书放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屋子里只留一盏复古小台灯,昏黄的灯光在屋子里投下影子,或明或暗。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章橙如是誊写,一笔一画诚意满满。这是她第二次来这个地方抄经,上一次是春节的时候,她来这里呆了足足两日,誊写了十页经书,字迹隽秀干净,很得主持的喜欢。
至深夜时,清音主持路过,见她屋子里仍点着灯,便敲门而入。
清茶一壶,配以淡淡的檀香,窗外蝉鸣,室内清净。
清音将手上的茶杯放下,温和笑道:“从前也有位夫人喜欢像你这样,每隔一段日子就到这里来誊写经书,她那字迹与你也极其相似,秀气有力。”
她望着桌上的宣纸,出神的双眼在告诉章橙,清音大约是在回忆从前。
章橙诚意说道:“能抚慰我一时的浮躁,我将这样的清净视为本真的回归。”
清音笑着点头:“那位夫人也这样说,她说离开这里,她的人生会变得很复杂,唯有在这里她才是她自己,连熬人的七情六欲也能被抛开来。”
章橙抿了一口茶道:“那夫人定是过得很不幸福吧。”
清音笑着反问她:“那你呢?你来这里是因为不幸福吗?”
章橙摇头:“我来这里是为了赎罪,为了让说过谎的我得到片刻的救赎。主持,我说谎了,我骗了一个我喜欢的人,我在他身边呆着既幸福又惶恐,我很怕有一天老天爷将我的幸福收回去。”
清音双手合十,念了一句“阿弥陀佛”方才说道:“万事万物皆有轮回,因果循环当是如此。”
章橙垂头默然,自作孽不可活当时如此吧。
次日一早,鸡打三遍鸣的时候,章橙在床上悠悠醒转,窗外天色早已大亮。
“慧静师傅,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章橙见慧静提着两个水桶在院子里来回走动,穿梭在厨房和后门之间。
慧静停下来抹了一把汗:“停水了,我要去井边打水去。”
“那我和你一块儿吧。”
慧静摇头说:“不了,一会儿会有男客来,你还是在这后院呆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