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李怀吃过早饭后,本想趁着无事好好补个觉,但越想越觉得精神,就越发的睡不着。
他怎么说也是从小经常去夏家走动的,与那夏婉月虽不熟,可怎么也不愿相信,那是个会去掘人家坟墓的小姑娘!深更半夜,独自去到孤坟,据那回禀的小侍卫描述,这怎么看都有些过于诡异了。指不定内里还藏着什么隐情。他如此想着,便去把人提来仔细审问了一番。
可那夏婉月也是个硬骨头,起先打死都不肯多说一句的,李怀动了些脑经,赢得她自己说漏了嘴、逐渐入套,便再也一发不可收拾了。
昨日夜里,她原本并无任何外出的打算,可睡到半夜,只隐约听的一阵笛声。乍一听还觉得悦耳,不久之后便感到浑身的骨头一阵酥痒,整个人都如同不受控制了一般,被什么东西驱使着往外走。
直到她毫无目的、走到一处孤坟面前,那股酥痒之感才减轻。她心里觉得害怕,想立即回去,但此时那笛声又再次响起,这次不同于方才,她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自己的手上。因为,她竟在那一阵阵笛声中,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只虫子,拼命想要刨开面前的地面,想要钻进去!即便她很清楚,她正欲刨开的是一座孤坟,可依旧控制不住自己的双手.....
“这也就解释了,昨晚她为何会行为反常了。”夏悠悠叹了口气。想来她这个二姐原本不必遭受这些的,此番报仇心切,非要跟过来,也是叫人唏嘘。她想了想,又觉得有哪里不对:“可是李兄你方才说笛声,怎不见回禀的小侍卫说起?”
“症结就在这!我又细细问过那小侍卫,他确实并未听到任何笛声,只是看见了夏婉月行为异常,如同变了个人,好似....好似被人摄去了魂魄。”李怀表情凝重道。
“是中了蛊毒。”坐在一侧的萧恒突然开口,他说着,凝起眉头,伸手将桌上的竹简展开。其余二人屏住呼吸看着,直到他骨节分明的手停留在竹简上的一处:“活死人蛊。”
之所以称之为‘活死人蛊’,养蛊之人是以死人之躯体、加以鲜血养蛊。中蛊者,一旦蛊毒发作,便会产生不受控的幻觉,躯体如同被什么东西召唤,无所顾忌的奔向死人之尸体,哪怕是埋藏在坟墓之下的尸体。
所以,夏婉月之所以听到那若有似无的笛声,又做出那般行为,其实就是因为中了蛊毒的缘故。
李怀并没有将那竹简上的描述看完,就起了一阵鸡皮疙瘩,难受的直缩脖子:“这州府志上记载的还朕详尽,就是此法过于丧心病狂了些,也不知你那二姐何时中的蛊毒,竟自己都不知。”
夏悠悠摇了摇头,这也是她所想不通的。
看似是有人想利用了夏婉月给他们投毒,却又只针对萧恒一人,费尽心思下的,还不是那一招致命之毒药。到头来,倒是对被利用的夏婉月下了狠手。这个什么破蛊毒,当真是听一听就叫人觉得后被发寒。还真摸不清此人究竟意欲何为了。
“不管如何,这人大概不是什么好人,又诡计多端,今晚咱们三人前去,再叫上朱越他们带上使团的那些个高手,偷偷埋伏,找到机会便将此人一举拿下!”李怀恨恨道:“被耍了这么些天,可得要好好的给点教训!”
“不可。”夏悠悠摇了摇头:“你也说了此人诡计多端,他既然留下这字条,就必定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我想,还是不宜鲁莽,而且不宜我们三人都去,李怀兄,你得留下来,万一我们有何不测,你也好在外面策应。”
“你们又想抛下我......”李怀看了看夏悠悠,转而又看向萧恒,很显然,这是他们商议过后做出的决定。这俩个定是又趁他不在做了什么计划,看那神情,还颇为严肃,已然是无法更改的了,他也只好放弃挣扎。
......
转眼就到了夜里,夏悠悠等人换上了衣裳,按照时间往那林子后的孤坟前去。此番,夏悠悠近处只带了萧恒,再由常忧带着吕思清那小鬼在后方保持距离,一直跟着,万一他们遇到不测,也好随时策应。
这破林子,倒是邪乎的很,到了夜里静的出奇,像是一只虫鸣鸟叫都不曾听见,走在里面就如同入了什么死境,越走心里越是没底。
“大人可是在想,我为何会如此愚钝。明知有危险,还执意不采纳李怀兄的建议,多带些人在近处,反而要不自量力的以身犯些。这无异于自寻死路,自投罗网。”夏悠悠边走边道,山路崎岖,林中小道更是不好走,没走上几步就有些喘息。
“因为林将军。”萧恒想了想,终归找了个合适的说法。
“果然,还是大人懂我。”夏悠悠嘴角挤出一个微笑来:“正如我今日与大人所说的那般,这件事若真的与她有关,我当然愿意这件事是由我来解决的。此人既然用了这么一个法子引我过去,还会发生什么离奇之事都未可知。或许我会听到与她有关的过往,得知她的为人。你也知道,林慕远身上有太多秘密,不管是我想知道的、不愿听到的,我自都会去走上这一趟的。只是要连累大人与我一起犯险。”
“陪着你,便不算是犯险。”萧恒回过头来低声道,他看了眼身侧的人,眼睛反射出火折子的光,如同万般星辰。很快又回避转过头去,极不自然的伸手挡开拦路的树枝,护着夏悠悠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