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到大阪五百多公里,飞机一个起降就到了伊丹机场,十点半江川和真衣已经进到大阪市区。
不过小林征一郎并不住在大阪市,而是下属的宝冢市。
宝冢是小林家族的发祥地,宝冢歌剧团也成立于此,目前歌剧团有两个专属剧场,一个在宝冢,一个在东京。
另外为宝冢歌剧团培养人才的宝冢艺术学校,也设在宝冢市内。
两人赶往大阪梅田火车站,然后乘坐阪急宝冢本线前往宝冢市,全程二十四公里,半小时到达。
这条铁路是小林家的,这样的铁路他家还有九条,遍布关西地区。
栗色的列车,象牙白色的车顶,配色很奇特,像盖了奶油的巧克力蛋糕。
车厢里人不少,宝冢也是著名的旅游地,城市名片除了宝冢歌剧团,还有温泉,每天都接待两万多游客,其中很大部分乘坐阪急宝冢本线观赏沿途风光,所以这更像旅游列车。
江川开始能够理解真衣了:“家里有铁路的人世界上恐怕不多,换了我也舍不得被扫地出门。”
两人一路都戴着墨镜,互相看不到眼神,不过能够感觉到真衣看了他许久。
“这不是舍不得,也不是我有多大的野心非要统治这个商业帝国。”
“那为什么,不甘心?”
“这么快就猜中,您的确善解人意。”
“不甘心是心理问题,调整一下就好了,能少许多麻烦。”
“或许吧,只是调整完了,我的人生也没有价值了。”
“怎么可能,连这种想法也一起调整了,只要药量够,保证一生无忧无虑。”
“您想让我吃百忧解吗?”
“其实是好药,我就吃过,当时和米国总统一起吃。”
当时的米国总统拉链门很烦恼,的确吃百忧解对抗抑郁症。
春假期间,车厢里小孩子挺多,并不安静,大人们忙着牌照车外的景致,孩子们就乱跑。
“您应该进一步站在我的立场上考虑,比如您出生在一个巨富之家,从很小时就意识到,所有的努力都是没有价值的。”
真衣语气很平淡,从侧脸看进去,她的眼神是茫然空洞的。
今天她穿着一件米黄色的修身大衣,戴着棕色的鹿皮手套,看上去平静而温暖。
“您取得的所有成绩都会被否定,钢琴弹得好是因为名师指导,绘画出众也是因为家里有钱可以无限培养,无论进幼稚园还是小学,都会被告知家里捐了大笔的款项用于设施改造,甚至我在宝冢读的小学是我爷爷四十年前捐建的。
后来我转学到东京,使用结城真衣这个名字,其实用不了多久大家就知道我是小林家族的人,即便考入东京大学,别人也会认为并非凭借实力,而是我家里捐了钱。”
真衣转过头看着江川:“然后您就会意识到,自己存在的全部价值,是因为生在小林家,并没有自己的东西。
当您发现这个家庭实际上并非公平地对待您,自己最终并不属于这个家时,那种不甘心比仇恨还要强烈,几乎压倒了一切。”